看着高中毕业照,我还是不想回顾有关“高考”的事,甚至有人问我在哪所大学读书的时候,我都觉得羞于启齿。追问之下,迫不得已,假装自豪地说一句“南昌大学的”,然后沉默一下,极其小声解释道“南昌大学的一个独立院校的。。。”
我读书的生涯一直很平稳,小学到初中一直处在中上游的水平,中考没考好上了一所二流高中的普通班,还总能名列前矛,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在班上能考个第一第二的,很不错,很了不起。
到了高三,日子慢慢变得昏天暗地,枯燥乏味,做题做题,每日没夜地重复着。那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踌躇满志,像打了鸡血似的,毅力惊人。我在笔记本上偷偷地写下“二本必胜”,每日看几遍,用来增加自己少的可怜的自信。
那时候自己的所有梦想都寄托在高考,寄托在分数上所反射出来自己所认定的那些神圣学府,每当听到老师讲关于那些学府的事情时,我就会立即热血沸腾,好像所有的东西在那些学府的光辉下黯然失色。
那些日子里,每天都要记单词,要解题目,试卷一份一份地刷完,笔记本上记满密密麻麻的知识要点,堆积一堆的演算完的淡绿色草稿纸,有好几次自己在做题中睡过去,醒来已是凌晨两三点,然后迷迷糊糊地关上灯,爬上床。睡了个囫囵觉,又得开始重复的一天。
有想过放弃,但一想起自己过去的努力,一看到笔记本写下的“二本必胜”的字眼,就会心平气和地拿起笔,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就会好了。然后,蒙着沉重的头,带着空白的心,心甘情愿地在那间教室里,一遍又一遍地透支自己心力。
古人都说“苦心人,天不负”,而那次高考却负得我一败涂地。我总感觉老天对我不公平,同样是抬头认真听讲,埋头努力做题,为什么其他人可以,而我却不行。如果我没有好好地逼自己一把,亲自尝试一下,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
高考惨败,心有不甘地读一年半的大学,考过综合成绩第一,也得过国家励志奖学金,拿过好几张的证书奖状,读了百来本的课外书籍,写过九十来篇文章,以此来哄骗自己一直很优秀,天天很充实的假象。
舍友说:“读这样的大学,我们都是一坨屎,你比较优秀,是一大坨屎。”
总觉得自己是虎落平阳,会有出头的日子,但后来,我也不过是在这样嘈杂的大学环境中,拿精力去换取自己一直很优秀的虚荣,像高中那样,付出得多,收获得少,累得像一条狗一样,还不能够乱叫。坚信学校是用学知识的,贬低所有那些按自己方式指点江山而忽略学习的人。到后来,慢慢发现,自己这样子,只会成为知识的傀儡,让人讨厌,令自己讨厌。
慢慢地发现自己很讨厌:我长得不高不帅,很一般,我很胆小,不敢在很多人面前发言,我很内向,不开朗,总是宅在家里不出门,我很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得为了人际关系忍受一些事、、、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永远在意别人的眼光,想自私又在意别人,想无私,又放不下自己,想简单又复杂,想快乐又痛苦,想做自己又虚伪。
后来看纪伯伦所写的一段话: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第二次,它杞人忧天,无病呻吟;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选择了容易;第四次,它犯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第五次,它因软弱而忍让,却声称为自己坚韧;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畏首畏尾。
慢慢地明白,人在看清自己后,才会讨厌自己。就如韩寒所说:“我们懂得那么多道理,可仍然过不好这一生!讨厌自己看清了真相,却仍然躲在里面不愿意出来。”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么多道理,也没看清真相,也许我们就会这样子讨厌自己了。
看清自己的种种缺陷以后,我们就会就此讨厌自己,而这些缺陷大部分是因别人而产生的,可是我们并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更多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的好与坏。
星云大师说:“蜉蝣朝生暮死而不怨,人世七十寒暑而不足。”意思是说,蜉蝣生命如此短暂却毫不怨恨,人的一生那么漫长却还是不知足。这句话不仅告诉我们要知足,也告诉我们,活久了会很麻烦。如果我们知道今天是世界末日,大概就没有怨恨,没有烦恼,就像蜉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