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小叶,今年大二,20岁。
三年前,我高二,17岁。
故事就从那个秋天开始了。那一年,是2009年。
我如此繁琐地重复着时间,不是说像史学家写历史一样,要有具体的需要大家都记住的年份和大事件。我只是想把自己拉回到那天,那个地方,用20岁的心境再活一次。我想看看,此时此刻的我再回过头去,会不会还像当初那样做,那样去选择。我想问问自己,青春有没有后悔。
一 那一场相遇,秋风未央
“你笑什么?我是不是很笨?”
“怎么会呢?当然不是,这个好多人都不会玩,就是有点难······”
“那你都会啊,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不是······”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
我愣了,就那么无语地望着他:淡黄色略卷的头发,在午后窗外斜斜射进的阳光下微微闪光,深邃的眼睛,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棱角分明的脸。那眼神里,分明的受伤和固执。
为什么会这样?
上课铃响了,我接过他从地上捡起的核桃放在窗台上,以后再也没有玩过。
“是不是成绩不好的人都比较脆弱?这个男生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会笨呢?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其实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总是不相信自己,以为自己没有成绩好的人聪明,唉!”
那天的日记里,我写下这样一段话,那是我关于他的最早的记忆,我们第一次短暂的对话。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二天吧,我记不太清楚了。高一时分重点班和实验班还有普通班,其实就是按成绩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以互不影响的原则,优生和差生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对于高二不再划分重点班,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学习是自己的事,与班级环境和周围的人没有关系。定力不够的学生,现在分到好的班级里可能有一个好的环境,成绩也许会很不错,但是人的一生那么长,谁能够永远提供你一个好的,你所期望的环境,来供你优秀?再说了,就算有那样一个环境,也要看你有没有资格进去享受。
在不少人担心人杂了会影响自己学习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高二的重新分班,各班平行,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事实上,也正是平行班的划分,让我遇见了那样几个人,明媚了我曾经如若白纸的青春。
因为不按成绩分班,班主任也公平地按个子高低给我们排了座位。我坐在教室右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秋季暖黄色的阳光铺洒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是我很喜欢的感觉。他叫浩,坐在我的前面。
在我们第一次说话之前,我没有注意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天我带到教室一些从家里拿的干核桃,在课间闲着无聊便玩给同桌看,灵巧的手指舞动着,三个核桃在手中上下翻飞,让不懂的人看起来很神奇。其实就是农村小孩子都会的一种游戏,学起来并不难,只要耐心、细心、有恒心,就可以练成,妈妈还会一次玩五个,我学不会,就自动放弃了。
就在大家惊叹的时候,他扭过头来看了一下,又转过身去。大概就是那种天生冷漠的人吧,但我并不知道。
那时候的我是那么小,那么地简单,我只因为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惊异,就期待他再次回头。我把一切归咎于我的虚荣心,而他也确实满足了我潜意识里的小心思,再次回过头来。我看出了他眼中的跃跃欲试,把核桃递给了他。
越是没有自信的人,越希望表现自己,借此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他就是这样。后来的日子里,我和他熟悉了,便更深地了解到他这一点,而且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疼惜在内心深处,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
核桃从他手里掉落在地上,他尴尬地笑了笑,弯下腰去拣。高中的班级人多,桌子总是摆得很挤,他一弯腰一低头,乒乒乓乓地,动作很大。我微笑着站在那里,看他从下面抬起头,脸庞微微地红。
“你笑什么?我是不是很笨?”
这样的话,不是没有人和我说过,只是我从来没有去留意。只有他这样说,我记得了,而且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彻底忘掉。我记得他当时的眼神,那么明显的不服输和委屈,像秋天的风轰轰烈烈而过却扫不掉落叶一样,满心的不情不愿。
秋风是永远不会服输的,只要最后一片黄叶还挂在枝头,它就不会停止。于是,我们一年多的纠葛,就在秋风未央时,不紧不慢地开始了。
那是2009年8月下旬,开学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