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1)
这天,成之信从白集回来,经过南高村镇。他想到村里转转。他在一个胡同口刚喊了几嗓子,一老太太喊住他,说要卖给他点东西。他把啤酒瓶刚拿出老太太家,来到三轮车前,正在装啤酒瓶。背后传来说话声。
“唉,军哥,那个‘望远镜’又来了。”
“军哥,真是那小子。”
“呵,这小子真不是孬种还敢来。”李亚军说着,凑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成之信抬起头见说话是李亚军,还有那天和自己打架的两个小混混。他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唉,我说你呢,‘望远镜’,撅着个腚望谁呢,没听见吗?”卷发的小痞子起哄道。
几个人听了卷发的嘲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成之信知道对方笑话自己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受到侮辱的他站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怒火,手握成拳头,胳膊上露着青筋。他们看成之信生气了,找事地向前凑去。成之信忍耐着一直向后退。李亚军再往前逼。他的后背靠到了三轮车上,再也不能后退了。正当他们在僵持的时候。李亚军拦住卷发青年几个人说:“今天,你们都别动手,显得我不仗义,欺负人,让我自己来。”
“小子,今天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李亚军说完,步步紧逼,鼻尖都快碰到鼻尖了,停下来,沉默了几秒钟后,挑衅的嗓子眼里发出骄横地声音,问:“小子,握着拳干什么?想打我啊,给你打啊。”说着,李亚军瞪着眼,鼻尖对着鼻尖,居高临下地威胁着。
成之信忍让着,没有动。他内心并不是怕他,而是真不想惹事。
这时,李亚军看到成之信车上放着一把水果刀,说:“小子,你还拿着刀呢,不是不敢捅人啊。”
旁边站着的几个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嘲笑。
说完,李亚军拿起来水果刀,用手在成之信脸前比划了几下,狞笑着,鄙夷地递给了成之信。
成之信忧虑着,接了过来。
“认怂了,”李亚军嬉皮笑脸地拍了拍成之信脸,脸色一变,捏着成之信的耳朵,使劲扯。
成之信忍无可忍,用手去拉李亚军的手。李亚军不但不松手,反而开始用力往下拉。成之信忍着疼,不肯弯腰。
“小子,给我跪下认个错,老子就饶了你。”李亚军说着暗暗用力,扯住成之信的耳朵,慢慢地往下拉。
成之信忍着,觉得耳朵都快扯掉了,用手去掰李亚军的手,想掰开他的手。
可李亚军死死地捏着,突然松了些。“小子,有骨气,也不哼一声,看我怎么治你。”李亚军说完,再次捏住成之信的耳朵,狠狠地往下扯,想侮辱成之信,让他屈服。
成之信一动不动,耳朵都快撕裂了。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愤怒地喊道:“放开!”
“呵,终于开口了。”李亚军咬着牙,歪着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松了一下,继而再用力,一次比一次大。
李亚军看着成之信咬着牙忍气吐声的懦弱的样子,和几个伙伴不时发出讥笑声。
成之信本不想惹事,受点儿气,他们不找事就算了。李亚军突然猛地一扯,成之信疼得“啊”的一声,身子没有弯,但不由得往蹲了蹲,同时忍无可忍的他爆发了。他右手里拿着的水果刀猛地刺向李亚军。
李亚军“啊”的一声,放开了成之信。旁边围观的卷发青年几个人都被这个意外惊呆了。
李亚军认为成之信是个胆小的懦夫,被他打怕了,不敢反抗。没有想到成之信竟敢拿到刺他。他顿时感到腿肚子一阵钻心地疼。他蹲下,血流了下来,用手捂住伤口。
成之信感到耳朵火辣辣的,像扯断了,用手摸,发现有血。他用手紧紧捂住。
“卷头发”见李亚军受了伤,蹲下,随手从街边的柴禾垛旁拿起木棍子,走向成之信,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
这时,卖啤酒瓶的老太太走了过来,不平地骂道:“小混蛋,你们又欺负人。”
“都住手,不要不讲规矩。”李亚军回头,见是三哥他娘,脸色苍白,挤出一点笑容,心里有些怵头。李三原名叫李国江,从小打架不要命,前几年因为打伤了人,判了刑,出来后不但没有改邪归正,反而更加凶狠,是街上出了名的大痞子,没人敢惹。老太太好管闲事,他们惹不起。
卷头发青年停下来,上来扶李亚军,李亚军制止他,说:“没事,让我自己走。”
“小子,你有种。”李亚军把背心脱下来,包扎一下,瞪着带着血丝的大眼,恶狠狠地说:“小子,你等着,老子早晚会报仇的!”说完,他一瘸一拐地向几十米远的镇卫生院走去。几个人不服气地看着成之信,没有走的意思。
“小混蛋,你们怎么还不走。”老太太厉声说。
几个小痞子中,有一个不服气地“呸”了一声,说哪里来的个臭老太太。平时,李亚军很尊敬李三,看兄弟这么放肆,着急地喊了一嗓子,“说什么呢,快走,这是三哥他娘。”
“大娘,没事我们玩呢,好了,弟兄们走。”李亚军咧着嘴,装着没事的样子,一甩头招呼他们离开了。
老太太卖完酒瓶,又找到两个白酒瓶,拿着走过来,帮成之信解了围,说:“小子,这伙小流氓整天打架斗殴不干好事,一会儿再回来,你就走不了了,赶快走吧。”“你耳朵没事吧?”老太太说完,见成之信捂着耳朵,好心地问了一句。
“谢谢,老大娘,我知道了。耳朵流了点血,没多大事。”成之信给了老太太钱,转身发动三轮车,开着三轮车突突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