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黑色的夜晚星星在闪耀,我在河边无忧无虑地散步,当我回头看我身边的河水时,只见无数的星星在河里流动。
在中国的云南省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崇山峻岭,荒无人烟,没有青山绿水,没有金银宝藏。可是在康瑜的眼里,这里是最纯洁最美好的地方,这里是被灰尘覆盖着的一个个绚丽的光芒和一颗颗耀眼的星星。因为在这里有一群可爱、淳朴、真诚的孩子们,是康瑜用她一辈子的生命和情感所留恋的地方。
一
人一辈子大概要出生两次吧,第一次是妈妈给予我们的,第二次是我们自己要寻找的。
从小康瑜便生活在“乖孩子”的标准下:你要听话,你要乖,你要读书,你要好好学习...她早已对这些话不厌其烦,无时无刻都要隐藏孩子的天性,做成大人眼中的“乖乖女”。
然而,在康瑜奶奶那里,她可以活的像一个小孩。老人家没有怎么读过书,只是一个普通的裹着小脚的女人。
直到现在康瑜想起奶奶,眼前都能浮现出经历过岁月打磨的那一头白发,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她慈祥的笑容,在早已深陷却依旧闪着光的眼中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从小奶奶便带着康瑜一步一步地去探索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去爱这个世界。
夏天的夜晚,在那个破旧不堪却很温馨的院子里,康瑜和奶奶常常会把家里所有的灯关掉,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听着月亮里的故事。奶奶一下一下地扇着蒲扇,夏天的微风轻轻拂过康瑜的脸颊,落在了奶奶的腿上。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仿佛是在为她们的观赏配上大自然中最动听的音乐。地上的小蚂蚁因为受不了夏天的闷热钻到了自己的洞穴里。康瑜把头靠在了奶奶的肩膀上,那是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和坦然的踏实感,实实在在的让康瑜感受到了幸福、快乐和满足。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人世一趟吗?我们人生而为人,有很大的力量。不仅要让自己过得好,也要让别人过得好。”奶奶轻柔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妙宁静的世界,每一个字都沉重地落在了康瑜的心里面。
康瑜高三那年,奶奶在睡梦中悄悄地离开了她。那个康瑜每次一获得奖励就想炫耀的对象没有了,那个见证康瑜成长过程的最重要的观众没有了。
“我从此也是一个再也没有奶奶的孩子了...”
这句话不断地在康瑜的脑海中回荡,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走出阴影和黑暗。康瑜开始迷茫,开始无助,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要为了谁去努力,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怎样。找一份好的工作,结婚生子过上平凡简单的生活,然后呢?继续做着别人眼中的“好孩子”,然后呢?通过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然后呢?
康瑜逐渐开始受不了毫无目标的自己和碌碌无为的生活,她开始为了自己的理想前途和未来而挣扎...终于,在毕业的一个月前,康瑜结束了退出保研的手续,义无反顾地来到大山中当起了乡村老师。
在踏上去往乡村的路的那一刻,她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她那不是放弃,也不是牺牲,更不是逃避,而是选择。从那一刻起,她给自己的生活按下了“人生重启”键,勇敢地选择了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
在山里教书的两年,康瑜模仿着奶奶带她的样子带着山里的孩子们春天的时候找花,夏天的时候听雨,秋天的时候捡叶,冬天的时候观雪...她会让孩子们用心去感受这个大自然,用爱去拥抱自己的生活。
那个时候康瑜才意识到:原来奶奶一直都在。奶奶的影子影响了康瑜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决定。奶奶并没有离开康瑜,只不过是化成了她生命中最亮的星,在某处她看不见的天上,默默地指引着她前行的路。
《星星》:人们死后,在天空洒下金黄的玉米,照亮以后回家的路。洒下的玉米,便成了星星。
现在的康瑜终于可以骄傲的对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说:“奶奶,我在做你一直让我做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二
一个用一张普通的带着淡黄色花纹的A4纸叠成的小盒子里装着孩子们的烦恼困惑,也装着康老师从中获得的力量。
它叫心思盒,是康老师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
其中有一张小纸条这样写到:康老大,不要难过,你在云南永远有一群兄弟!
“我一定要非常非常的努力,让更多的孩子走出大山”,康瑜在刚来到乡村教书的时候给自己定下这样的目标。然而在骨感的现实下,梦想终究是美好的。
当康瑜望着眼前有好几处裂缝的平地,用几条跑道几个篮球框勉强充当的操场,木制的桌椅,歪曲的黑板以及极其简陋的教学楼,她感到到处都是陌生的环境:没有奶奶的嘱托,没有家人的陪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加入这个学校,怎样去教孩子们学习。
刚到山里的第一节课康瑜过得并不好。她羞涩地站在讲台上,手足无措地面对山里的一个个孩子。刚开始孩子们似乎并不喜欢康老师,常常因为贪玩而翻墙逃课。
一天下午,那些坐在后排不学习的孩子们觉得有些无聊,便拿康老师来寻乐子。他们站在康老师背后大喊一声“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康老师气的一回头,那些孩子们一哄而散,跑着便不见了踪影。而康老师只能红着眼眶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康老师把希望寄托于前排的学习更好一点的孩子们,认为只有他们才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直到有一天校长找到她跟她说:“康瑜,你知道这个镇子最后的主人是谁吗?就是这些考不出去的,留在山里面的孩子们。他们现在怎么样,未来的小镇就是怎么样的。
康老师听完沉思良久,她想她来支教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这里的孩子走出大山学到知识,让这个镇子变得更好一点吗?说实话谁没遇到困难啊,但哪怕在最焦头烂额的关头也从未想过放弃,在最压力爆表的时刻也绝不犹疑,这才是真正的热爱和对梦想最大的尊重。
这是康老师人生第一次当老师,她不知道如何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让这群青春期的孩子听自己的话,那索性就做自己吧!她努力地做着他们最真诚的朋友。男孩子们中午不吃饭满心欢喜地换上运动装备去和别的班的同学打篮球比赛,康老师听到后第一个放下手里的碗筷,二话不说冲到操场上给他们当喊声最大的拉拉队队员:“孩子们加油!你们一定可以赢的!”。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孩子们会很仗义地拍着康老师的肩膀这样跟她说:“康老师,因为你足够真诚,所以你能做我们的朋友。”
从此,孩子们对康老师越来越好,那种好不是出于对老师的敬畏,而是开始处处照顾她。在山里的时候康老师不知道要在路上摔多少次跤,常常要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给孩子们上课。他们很心疼康老师的身体,于是下课了便会慷慨地从兜里拿出一抹黑黑的药马上递给康老师:“康老师,这是给你的常备药。希望你能快快好起来继续给我们上课。”
他们每年也都会给康老师过生日,吃生日蛋糕,唱生日歌,送上生日祝福...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的时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孩子给自己过了生日。她记得的,是孩子们的一片善良天真的童心和师生之间最真诚的友谊。
每次当康老师看到纸条都会想起她快要离开的时候一大群孩子们撞开门,用他们肉嘟嘟的双手用力地拍着桌子,硬气冲冲的说:“康老师,等你以后回去了,回到大城市,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跟他说你在云南有一大帮兄弟!”
那一瞬间,康老师笑着笑着也哭了。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流着眼泪,也激动地拍着桌子,信誓旦旦地从那微微颤抖的嘴唇里哽咽地说出了一个“好”字。
我想,最融洽的师生关系就是做孩子最真诚的朋友去感化他们,用自己的切身行动教他们做人。我们人生里的每一个第一次都不需要伪装,真诚才有可能获得体谅。
人们爱听故事,是因为所有人的悲欢离合都是相通的。今天我们听到的故事掉下的眼泪不是难过,而是日后内心时时回想起的力量。
康老师就在这些装满小纸条的心思盒里看到了未来小镇的模样。
三
“孩子们,你们认为的诗歌是什么?...”
康老师在给他们上诗歌课,可话还没说完,窗外便下起了大雨。一阵沉闷的雷声瞬间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有的孩子默默地把小脑袋伸向窗外,有的孩子则喊着自己的同伴要出去看雨,还有的孩子早已跑出教室,看着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眼里说不出的满是激动与欢喜。
“同学们,我们把笔放下,一起去外面看雨,去写东西吧!”康老师想,既然孩子们对外面的雨那么感兴趣,那我为什么不带他们走出去写诗,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大自然带给他们最纯真最美好的东西呢?
于是康老师带着她的孩子们排排队,沿着墙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楼下,一些孩子们怕弄湿自己的衣服,便躲在屋檐下面静静地看着雨滴轻轻地掉在地上,溅起一阵阵水花;另外一些孩子们坐在台阶上,把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腿上,用笔认真地记录下自己的感受;还有一些淘气的男孩子们站在雨里面欢乐的追逐彼此,任凭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一个小女孩写下这样一首诗:“我是个自私的孩子,我希望以后的太阳只照射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温暖我,我是个自私的孩子,我希望世界上有一个角落,能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我是个自私的孩子,我希望妈妈的爱属于我...”
此刻的诗歌就是一颗种子,种在了孩子们的心里,用陪伴的力量浇灌梦想之花。
孩子们写的诗歌越来越多。就这样,康老师带领着她的孩子们,度过了诗歌里的四季,春光,夏影,秋日,冬阳...而距离康老师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老师,如果你是礁石就好了,那我可以变成海浪去拥抱你,但是你是天上的星星啊。”
“老师,我们想变成风,变成云,变成大鸟,我们飞过去,去找你,拥抱你。”
......
康老师本以为两年的支教生活会随着结束而画上圆满的句号,可当她在教师节收到一大箱满满当当的孩子们写给她的诗的时候,她早已感动的泣不成声。
知识补给的是认知,金钱改变的是现状,但是诗歌对于孩子们来说不仅是陪伴他们度过无数个平凡甚至灰暗的夜晚,也是孩子们对未来单纯美好的希望,还是照亮他们人生道路上前行的梦想,更是日后每每想起心中的力量。
“老师,其实我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住进了监狱。当别人骂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阳沟里捡来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反抗。但是老师你知道吗,当去年的诗歌大赛我把写好的诗,二等奖拿给大家看的时候,他们又说我是抄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你看,这个诗是我写的。康老师,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反抗!天上的人儿在点火,地下的人儿在许愿。老师我想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有更多像我这样的孩子能够在诗歌里面找到自己。”
这是一个只有13岁的小玲花写给康老师的信。
康老师难以想象一个只有13岁的小女孩会说出“找到自己”这几个字,她也几乎是完全意外地知道了诗歌课曾经带给他们的意义,那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给更多的孩子带去诗歌课呢?
于是,康老师不读书了,再一次回到了山里面。
康老师就是希望这一群孩子不管能不能走出大山,他们都能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个山里的光。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耀眼的太阳,但是我们可以始终向着光。追梦的旅途也许并不完美,但是沿途的风景早已足够美好。
四
守望,就是守在一个地方种下希望。
康老师在三年里面见到过最忙碌的人就是乡村教师。他们总是要带着一群又一群的留守孩子们。他们在外面偷东西、打架、惹事,第一个站出来道歉的是老师,也是他们的老师每天要接孩子们翻过几座大山,穿越几条河流才能从家到达教室。老师们愿意把那些孩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甘愿为他们付出一切。正是这每天平凡却伟大的付出,乡村老师才称为乡村老师,乡村老师才值得我们的尊重和敬佩。
职业不仅仅是一份能带给你薪水的工作,是你一辈子引以为兴趣的事业,更是一份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和对个人道德修养的坚守。真正有意义的工作是把自己深深地扎根在你所喜爱和敬畏的职业中,是专注于你热爱的,去做出那些能让你在未来有所怀念的事情。
致敬乡村教师,致敬乡村的守望者:致敬他们日日夜夜当爹当妈的日子;致敬他们打着手电筒,晚上摸黑翻山越岭的找那些失学的孩子们;致敬他们忙碌地帮一个又一个孩子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岁月;致敬他们花一辈子的时间守在这个地方种下希望…
生命见证过多少真实,付出过怎样的努力,就会有怎样的底气。而乡村教师的底气就来自于那些最可爱最天真的孩子们。
“你还会回到这里来当乡村教师吗?”
“会,会回来,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光。”
......
《黑夜》:我信奉黑夜,因为它能覆盖一切,就像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