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留在我记忆里的印象很少。
估计我小时候被送到外公外婆家了。外婆家就在我家对面山的山顶上，是一个有两排木板瓦房的小镇。我的外公在家老二，有四弟兄，所以我的小姨小舅有很多，有些比我大几岁，有的与我同年，表弟表妹也有很多。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一群小孩都叫母亲“二孃”，于是我也跟着叫二孃。当然受到了嘲笑，所以我记住了，并记住了那是一个霞光满天的傍晚，我坐在舅舅做的木板车上，小朋友们正拉着我满街跑，大家都欢笑着。
后来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家，母亲每天要到生产队出工，我被留在家照看弟弟。第一次看见母亲出工，我追了好远，跟在后面哇哇大哭。我的伯娘就把我哄回家去，烤红薯或者洋芋给我吃。或者带着我去砍柴。估计我有很多时间跟着伯娘过，因为她缠着小脚，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解放后下嫁给了我的伯父，她不会干农活，所以不出工加经生产队的劳动。
那时我的父亲在外地修电站，其实他大半生都在修电站。父亲回家的时间很少，和母亲也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交流。看着母亲写信，我心里充满好奇。母亲出工了。我也想写信，我拿出笔，拿出信纸，就在纸上画啊画。等母亲收工了，我就把信给母亲看。母亲笑得前俯后仰。写了几天，纸也被我写完了，钢笔也被我拆成了一个个小零件。但我还想写，母亲告诉我，得先读书才能真正地写的好信。于是我要求去读书。
一天母亲把一个书包套在我肩上，领我到坝子边，指着山下的村子告诉我，那个三合头瓦房就是学校，我可以跟着读书。当时学校正在教啊喔鹅，母亲做示范跟着读，我也跟着读。我们家砍脚有一个黄土坡，我带着弟弟就爬在坡上滑下去，从旁边爬到顶上又滑下去。一边滑坡坡一边跟着学校里的读书声读。等母亲收工回家，我就把学到的念给母亲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