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明被定为公休传统节日那年的清明前几天,我经过列东老街。列东老街连着梅列菜市场,所以很多没有固定摊位的菜农就把菜摆在老街卖。
这天我边走边随意浏览街边的菜滩,突然我看到有人在卖一种野草,我知道那是做清明果用的草,我小时候经常去田边採这种草给我养母做清明果用,在我老家这种草并不丰富,我要採好几次,才採够供我养母用。我很懒,有时就只准备一点点,我养母照样把清明果做出来,大概这草可放多也可放少。
小时候用平阳语叫这种草,接近“咨客”这两字的读音,今天百度一下,知道这种草学名叫鼠麴草,全国各地多达几十种叫法。我再查一下麴字读音,可以判断出鼠麴两字平阳语读音接近“痴克”两字普通话读音。
很奇怪我在三明几十年,就只有清明被定为法定节日这一年,我看见过有人卖这种草,大概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很少做清明果。而我一直认为三明本地人更善于做绿绿果,而我一直认为绿绿果里加的草是艾草。
我所以知道艾叶也可以作为绿绿果、清明果的材料,是有一次,我看见有个妇女在河边割艾叶,我问过她,割艾叶做什么用,她说做绿绿果用。
我在老街看到鼠麴草那一下,心里涌起很复杂的感情,即觉得温暖又觉得悲伤。觉得温暖是它让我想起妈妈的清明果,还有这个草开的花是淡淡的黄色,就像是冬日阳光的颜色。觉得有些悲伤,是做清明果给我吃的妈妈已离开我很多年。
我最后一次吃到妈妈做的清明果,已经是二十几岁,那次回家探亲,正逢清明节,妈妈说做清明果给我吃,我说不用。妈妈还是要坚持要做给我吃。
妈妈这次做的清明果,皮是淡淡的绿色,不像是我小时候吃的墨绿色,大概是鼠麴草放少了,她大概临时随便去屋后田边拔几颗放进去。这时的我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吃清明果了,我还是吃了几个。妈妈做的清明果的味道无可替代。
结婚以后直到把父母的骨灰送回老家之前,父亲的骨灰一直寄放在殡仪馆,清明这天就和姐姐以前去殡仪馆拜祭父亲,虽然我不信烧些纸钱父亲会收到,但是自己却觉得心安。我记得有一年清明我跟我姐说,要是阴间真是用我们烧去的钱,那阴间通货膨胀一定很严重,因为我们烧去钱的面值都是上亿。
一转眼,父亲葬回老家十几年,离我在老街看到鼠麴草也有十来年,时间消失之快,根本就让你抓不住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