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深圳的初印象来自《天堂向左,深圳往右》,那时我也读了《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慕容雪村这两本书在高中那会儿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巨大的伤害:没想到深圳和成都居然是这样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简直比 1920 年代的纽约还要浪。
于是,彼时积极向上的我,报了北京,离家千里,远道求学,雄心勃勃,待了四年,发现自己,不学无术,静夜长思——
我不能指望靠城市哺育我什么,也别指望它能陶冶我什么,就像我不会因为待一会儿万圣书园就能够心如止水,那都是错觉。出了书店,马路喧嚣依旧,忆不起半缕墨香。
所以我现在都不爱去书店、咖啡店,除非无处可去,有这番路上倒腾的功夫,在家穿着睡衣和着被子摊着看枕着看都舒服得多。家是最后的阵地,书店也好,展厅也罢,装帧得再简约精致,哪怕是原研哉直接过来做设计,都经不起人流的屠戮。一样是软红香土,一样的声色犬马。
大城市都是一样的,这么一想,我便原谅深圳了。虽然深圳并不会知道有一个小小的过客在今天晨醒时分原谅了它,甚至连自己何时何地惹过这个小过客也不得而知。
迷糊,从容,大城市像缓缓扇着耳朵的非洲大象,感知不到一只跳蚤的喜怒哀乐。有的跳蚤愤而起之,吸它一口饱血,它又怎样?没怎样。大跳蚤,小跳蚤,公跳蚤,母跳蚤,爱自拍的跳蚤,爱跳街舞的跳蚤,爱往火锅里蹦的跳蚤,爱看马尔克斯的跳蚤,在大象眼里都一个样,它自岿然不动,跳蚤已历春秋,老了牙刺,衰了腿脚,翅翼却不盼得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