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月光的人

昨天睡前翻到的故事,来自唐代皇甫枚的《三水小牍》。

桂林有一个姓韩的书生,爱喝酒,自称会道术。有一天,朋友来约韩生一起出去玩,韩生同意了,回屋拿了一个大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大勺子,篮子上面上盖着一块布。这个篮子破破旧旧的,大家都不知道韩生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个篮子一起出去。

他们乘着小船在漓江上游览两岸的风光。晚上,大家一起借宿在桂林郊外的一座寺庙。明亮的月亮升起来了,大家一起在月光下喝酒、吃东西,快活极了。韩生忽然离开了大家,大家跟着前往查看他在干什么。只见韩生站在月光下,用勺子在空中舀什么东西,舀一下就把勺子放到篮子,像是把勺子里的东西倾倒进篮子里。韩生一下一下地舀着,大家都觉得很好笑,有人问韩生:“你在做什么?”韩生说:“今天晚上的月色太好了,我要把这月光收集起来,留待以后刮风下雨没有月光的晚上可以拿出来用。”大家都 笑了起来,觉得韩生莫不是发疯了么?韩生不理会大家的取笑,舀了许多次以后才盖好篮子,放好,回屋睡觉。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漓江江心的一座小岛上,岛上有几间屋舍,大家在这里流连忘返,命仆人准备美酒佳肴,要在此处痛饮一番。然而,到了晚上,天色阴沉,刮起了大风,把灯烛都吹灭了。大家都感到很郁闷。有一个人忽然想起了昨晚韩生收集月光的事情,于是跟他开玩笑说:“韩生,你昨晚收集的月光呢?可以拿出来用吗?”韩生一拍手掌,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了!说着,急忙走到停在江边的小船上去取篮子了。过了一会儿,韩生回来了,用勺子一挥,之见房子的梁栋之间出现了一道明亮的月光,韩生不停地挥着勺子,几十勺子以后,满室明光,纤毫毕现。大家高兴起来,痛快地喝酒作乐,一直到四更时分才尽兴。韩生又收起了月光,盖好篮子,室内又是一片漆黑了。

看完这个故事,微笑入睡。梦中似有无限银白的月光照耀大地,清冷却温暖。我爱月,爱月光,爱有关月的一切,却从没想起过可以收集月光。收集一切美好的故事,留待失意、难过的时候拿出来细细咀嚼,当可以在背痛中生出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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