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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是我大舅家的长子,可以想象,在重男轻女的封建年代,表哥的到来,为那个家带来了多少的荣耀和欢乐。
或许因为整个大家庭对他的宠爱,让他有恃宠而骄的优越感,小时候的宠溺,变成长大后的顽皮和招人生厌!
在我的记忆里,表哥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的每次挨打都不是白挨的。表哥比我大十来岁,他随时从我或者表姐们身边走过,要么抢我们手上的零食,要么揪一下我们的小辫,就非要把我们逗哭他就开心了。
每每这时候,外公顺手抄起家伙什跟着表哥追,表哥像泥鳅一样瞬间溜掉了。其实我知道外公就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要真的打他。
每次我们煮好吃的都要悄悄的,千万不能让表哥知道,但是表哥就像是侦查兵出生一样,或者有特异的嗅觉功能,每次他都能掐着点的端着饭碗过来,豪不客气的朝着桌上好吃的下狠手。
记得有次中午外婆做了我最爱吃的蛋包丸,端上桌我都还没来得及吃,有好吃的我总是会让外公外婆先吃,外公外婆也舍不得,尝了尝要让我多吃些。就在我们推搡的过程中,表哥像幽灵一样,感觉像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伸出他那双贪婪的手抓了一块就往嘴里送。我当时就急哭了,用筷子使劲敲打他伸过来的手,我越哭他抓得越多,等我们回过神来,盘子里已经只剩下一点渣渣了。
表哥顽劣的行为太多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总是会教训表哥,不要那么调皮捣蛋,好吃懒做,继续这样下去老婆都讨不到。每每这时候,表哥眼睛斜斜的藐视大家,嘴巴叽叽歪歪的,灰溜溜的就跑了。
那年正月,听说有媒人给表哥介绍对象,要来上门相亲。一大早外婆就颠着小脚丫忙前忙后,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我打击外婆说:
“就表哥这样,人家能瞧得上才怪呢。”
外婆轻轻敲我的头说:
“你这丫头,不许胡说!”我掩嘴偷笑,撒欢儿的跑开了。
那天阳光正好,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到处都还残留着过年的喜庆氛围,满地还有鞭炮屑和散在空气里的硫磺味。蜜蜂在金灿灿的油菜花里嗡嗡的煽动着翅膀,远远的看见有个陌生的妇人领着一位少女从满是油菜花的田埂中,宛若仙女款款而来。
外婆和舅妈老远就跑出去热情的把她们接进屋里来,我和表姐们躲在门后面悄悄的探出头,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堂屋里一位少女穿着细碎的红花袄端坐在板凳上,两条粗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红色的衣服映衬在白皙的脸庞那么娇嫩,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含着笑,眼里帶着娇羞。弯弯的眼睛自带喜感。这在那个年代就是妥妥的大美人!
再看看旁边的表哥,今天换了件像样的衣服,理了个流行的发式七分头,头发上还喷了发胶定了造型,显得格外精神,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别说还真挺帅的。
只见媒人附在表嫂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表嫂偷偷瞟了眼表哥点点头,露出娇羞的满意的笑容。表嫂纯粹被表哥的外表所迷惑了。
他们或许是一见倾心,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就定下了终身。不久就结婚了,结婚后四个月就生下了一女儿。村里有个单身汉惊讶的说“四个月生下来的娃娃不是早产吗?能养活吗?”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婚后的日子表哥死性不改,照样的好吃懒做,还经常去赌博。
留下表嫂一个人带孩子,干农活,还要做家务。但是表嫂性格好,不管有多么的劳累和辛苦,总是笑眯眯的,因为她爱表哥,容忍他的缺点。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终于在一天表嫂干完农活回来,家里女儿没人管,饭也没人做,表嫂知道表哥又去打牌赌博了。她抄起一根棍子朝他们赌博的窝点走去,刚好表哥的座位背对着门,没看见表嫂的到来,表嫂抡起棍子朝表哥的后背就是一闷棍,打的表哥瞬间跳起来嗷嗷叫,从那以后表哥有所收敛。
第二年表嫂又生了个女儿,这让家里唯一的男丁不生个儿子怎么继承香火,或许是命,命中注定与儿子没有缘分,当生下第四个女儿时,他们彻底的放弃了。
直到这时候表哥才深知肩上的责任和重担,面对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确实是个具有挑战性的情况。经济方面就是个重要的因素。
此时的表哥开始成熟了,踏上了外出务工的艰辛旅程……
上次回家听说表哥的四个女儿都非常优秀,也很争气,一到逢年过节,几个女儿女婿帶着孩子都回来看望他们。
或许这是对表哥表嫂没有儿子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