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高原,是坐火车去的。二十一个小时的火车,很是无聊。
沿途的风景不错,可大多都是一闪而过,来不及细细欣赏,这种走马观花似的冲击波留下的只是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
也是后来才知道,倘若不是自驾游,火车是去高原最好的出行方式。一是可以走马观花的尝鲜式观光,二是可以给身体个慢慢适应的过程,及时做好入乡随俗的准备。平原上的生活太过安逸,哪里理解的了充足的氧气有多奢侈,空降高原身体吃不消的,丢掉小命也是有可能的。
晚上八点出发的火车,最好是卧铺,长途的奔袭,必须是以逸待劳。这便是现代生活的便利,少了舟车劳顿,也不会风餐露宿。
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小空间里,谁也不搭理谁。手机消磨一下时光便可以安然入睡。
一晚上的黑灯瞎火,很善解人意地把旅途中最初熟悉的单调景色过滤掉了,那些灯红酒绿,那些混凝土,一一远去。
火车上很难睡到自然醒,小孩子的吵闹,到站收拾行李下车的喧嚣,再加上时不时的,火车与石子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中的前行,似乎都在提醒着旅途的不安静。
要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真是个来不了的技术活。天资不够,不帅。心性不行,难忍。
只能偶尔瞅瞅手机,结果奈何天资差,手机也不怎么待见,时不时的信号走丢。
赏心悦目也就只剩下沿途的风景和旅途中的人了。
有小孩子在,是旅途中最能解乏的。不哭不闹,东奔西跑,年龄最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说不完的稚语。童言无忌,童言有趣。尤其有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逗趣,母爱泛滥,和孩子一起,说说笑笑,听着的,看着的人,虽不参与其中,偶尔会心一笑,无聊的旅途,凭生许多乐趣。
上午时候旅途便会显得不太平常。西部多山,隧道往往穿山而过,铁皮火车就像个大号的穿山甲,穿透黑暗,寻找光明。这时手机就成了简简单单的照明工具,信号格暗淡无光。怕黑的孩子,躲在妈妈怀里,怕黑的大人只能躲进被子。
天黑请闭眼,手机党可以选择无视。
可能是山间碎石的缘故,火车也显得极大的不稳健,磕磕碰碰,一惊一乍的,醉酒一般。景色这完全被山石挡住,偶尔能看到山沟里的原生态,各种妖娆的树枝,张牙舞爪,极尽留人挽客之态,铁皮火车可是见惯了这群磨人的小妖精的伎俩,倏忽而逝,使得旅人目光来不及停留,就两眼一抹黑,宛若当头棒喝。终究于此不是归人,而是过客。
从枣庄到西宁,从平原到高原,火车就是在爬坡,一步步向上,温度也十分配合的慢慢升高。
相对于平原酷暑来说,这个时间来一段节节高的旅行最是爽心,火车一路绝尘,热浪拍马不及,越往西越是天堂。
到达西宁就是傍晚了,海拔将近三千米,夕阳也眷恋着这土地久久不肯落下。脚踏实地,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高原反应,倒是干燥的气候有些惹人嫌,鼻子最先开始抗议,一觉醒来,干出了血块。
大概是这座城市对初来乍到者的下马威吧。
在西宁呆了几天,算是个缓冲,因为要去的地方果洛玛多,海拔要达到4500米。没有西宁做缓冲跳板,小身板实在跃不上这么高的天台。
选了个好天,备着口香糖,一天的行程,基本都是在车上度过的,路上有风有景,就是没人。车真是少的可怜,跟朝圣之路似的,孤独孤单独行。山很多,不高,胜在连绵起伏,络绎不绝。六月的天,草刚抽芽一般,气候的缘故吧,雪才化不久,难得的春意姗姗来迟。路边随处可见的帐篷和野餐垫,都是懂得生活的人,有点阳光,生活就很灿烂。
远处的山头还能看到未开化的雪景,冥顽不灵了千年,滋养了千年。车子转着圈儿爬升,还是有了高原反应,耳鸣,张张嘴,吃两颗口香糖,不舒服的感觉慢慢就淡去了,散在了身体里。
路不好走,冻土层太多,起起伏伏,如同过山车,身体基本散架。
七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如愿以偿。
到达玛多县城,唯一的想法就剩下随便吃点,睡个觉,原本设想好的东西,都被本能的一一推后。
尽管就只剩下吃饭睡觉的本能要求,身体的疲倦,总归还是无法阻挡高原反应的侵扰,不是兴奋的,却失眠到两点,才在浑然不知中睡着,原本以为会是个好觉,却在七点便被清晨吵醒,中间醒醒睡睡不知道多少次,不堪其扰啊。
果然身处高位不胜寒,睡个觉而已,都是奢侈事,不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