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一生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王侯墨客,论天下事;有山野农夫,品烟火味。人情反复间,有人赞他、助他,有人谤他、毁他。但无论与谁相逢同行,对苏轼来说,都是生命中一场自我修行。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掀起变法运动,苏轼却多次上书,抨击新法。个人的政见凿枘难合,可谓是针锋对麦芒。台诗案发生时,苏轼的许多同僚,都噤若寒蝉、无人置喙。
安石却站出来,为苏轼仗义执言,连夜写信派人飞马进京给神宗,力谏:“岂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最终,苏轼活下来了,被贬去黄州。后来,苏轼被征召回京师时,他途径金陵,看望王安石。昔日政见不同,两人互相攻讦,今朝再见之时,两人不计前嫌。一个感激对方危难之时予以援手,一个敬佩对方胸怀宽大。那段时间,王安石、苏东坡天天出游,或观赏山川美景,或谈论古今,两位文豪惺惺相惜。
有大格局的人,往往能放下内心的偏狭。不因理念之争,去落井下石;不因立场不同,全盘否定对方。苏轼与保守派领袖司马光也是如此。苏轼不赞同保守派对变法的清算,经常在司马光面前据理力争。
有一次,因为司马光拒绝采纳意见,苏轼回到家后破口大骂司马光为司马牛,是一头倔牛。因为主张相左,苏轼再次难容于朝堂之上,又开始了贬谪之旅。但苏轼心中并无怨恨之意。司马光去世之后,他恸然大悲,手写一篇祭文,称赞道,“呜呼,百世一人,千载一时。”王安石挺新法,司马光守旧法,皆出自公心,虽立场不同,但苏轼却敬佩他们的为人。人这一生,难求人人都是同行者。我们走在各自的阳光道、独木桥,也许观念不同,追求不同,却不妨碍互相欣赏。
当遇人不淑之时,果断与其断交。但苏轼曾说过:“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认。”无论遇到什么人,他都不闹不怒,不怨不诉,把所有的遇见,当做人生的历练。人情反复,世事崎岖,人世间感情大抵如此。不必怨天尤人,也无需反复咀嚼。
帮助我们的人也好,伤害我们的人也好,若都是看做渡我们的人,那就是最好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