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早上乘坐地铁才感到佳节真的在临近,好在这也是我最后一天到岗上班,明天此刻我就已经浸润在用爱围成的家中了。
晚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商场中逛着,任由喇叭里热闹的春节歌曲反复循环着,整个商场都被装点成一座巨型玩具模型,颜色鲜明夺目,视觉冲击力一百。可不知道是什么因由,回家前夜我也并没有那读大学时直白的归乡之喜,反而各种思绪纠缠。
想到今天下午领导找我语重心长的一个半小时讲话,想到刚刚结束的和同事的一顿离别宴,想到公寓的那只让我牵肠挂肚的猫咪,想到我亲爱的家人亲人……很多很多……
最近很焦虑,很不安,好像对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患得患失。总是担心所有的幸运、快乐都是转瞬既逝的,但又不知如何牢牢抓住。一会儿害怕会出现人生的不如意,一会儿惧怕天降大灾,随之而来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以及有能力去面对。胆小如我,常常发出疑问,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确实如此;但当出现不如意时,永远只有孤独的一个人去面对去忍受。快乐可以分享,但痛苦却只有独忍。每每思此,便觉如果能够拿美好以一比一的比例去兑换避免灾难,我愿意牺牲放弃所有的美好。因为我没有承受的勇气,这并非母体中所天生赋予的基因。我也想求,但后天却难上加难。
所以渐渐明白,勇气才是我们终其一生永远共同追求的最高品质,而非其它。例如,有勇气承认失败,有勇气熬过劫难,有勇气付出身心,有勇气忍受孤独……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是勇气所能解决的。
但回想起来,好像在接受的所有课程中,独独缺少了勇气这一课程。人们总是说,当你来到这个世上,你已经打败了很多精子,你就是一个胜者。不知有多少人是与我一样被这种幼稚的论调所欺骗,这句话说出的仅仅是生物层面的意义,但人并非动物,人有思想有心理。当初的物竞天择这一过程是否想到了生而为人,除了拥有健康的体魄,更重要的是健全的心理呢?我想应该没有吧。我常常在想,也许没有跑过我的那其中有一个细胞会比我拥有更多的面对困难、面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的胆量,但却因为那细微如发的速度之差,却造就了今天的我。少不更事的我也曾感谢来到这个世上的机遇,高兴于可以见过、听过、体验过这个世界的春夏秋冬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是多么地无知无畏,因为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拥有一劳永逸的困难免疫系统,或者不治而愈的神奇体制,却从来没有身临其境地设想过那种感受的真正到来。
随着年岁增长,自己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愈发地怀有敬畏之心。从自然界的每一滴雨水,每一株芳草,到大街上每一位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再到与自己相交至深的朋友亲人,曾经的自己总是以自己为主导,自我感觉良好地鄙夷、或者简单粗暴地对待他者,却没有以同理心或共情心对待除了自己以外的万物。
庆幸的是,走过20岁,慢慢开始变的胆小,开始学会认真的生活,而不仅仅是贪图一时的欢乐。认真的意思是不辜负自己,更不辜负他人、甚至这个自然界和人类世界。所以,我越来越不关心世俗的成功或鸡汤,反而越来越关心人性,也愈发感受到高更所说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所蕴含的终结问题。随着思虑过深而来的,是不断的反省与更新。开始反思曾经鲁莽、粗糙、自以为是的自己,也曾为了无意义而索取,而争执,仅仅是因为贪飨那一时虚幻的欢愉,回首方觉荒诞和无理。后悔与羞愧便爬满全身。
其实否定自己并不难,难得是如何重建。因为畏惧所带来的重建让我更加诚惶诚恐,抱着每一步都谨小慎微边走边自我审查的姿态,不断思考、回顾、总结,不断开始重新自我怀疑,一边害怕自己有所辜负,另一边又害怕辜负所蕴藏的未来某种失败。每一天的思绪都不断在复盘复盘……紧接而来,发出人生第一次感叹,生而如我般怂者,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当面对世界的不美好时,又会感慨,为何他人可以如此心安理得,而战战兢兢的我们却总被惶恐包围……
但同时我也明白,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不能仅仅依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清高人类,也需要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勇者,不然世界亦不会如此多元。
所以,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濒临选择的节点,向左还是向右,并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