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悲伤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来您肉身掩埋的地方看看您,您在天堂一定比在这俗世要幸福的多吧?那里没有人类社会里的爱恨情仇与排挤,没有您孤身一人的难过,没有人类世界的复杂与残酷,记得今年清明那天路过您家门口,我忍不住还是进去看了看您一眼,见您在床上躺着,我叫了一声爸爸(我们这里把亲房家和自己父亲同辈的男性都叫爸爸),您见我进来了,就指着桌上放的一盒方便面让我扔了,我去拿方便面盒子却看到面并没有用水泡,我说,好好的面不吃咋要扔了,他说他不吃那些人买来的东西,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是五保人员,自从去年他的一切有了着落(政府管)之后,为了不让村里人说是非,我就再没去过他家,在那天之后不多几日里,村里有人说,我那个爸爸可能要不行了,我好好的想了一下,要不要给他端饭照顾他几日,虽然是隔了六七代以上的亲房了,但小时候他给我做过一个玩具“红缨枪”,在那时也算是最体面的玩具了,还记得有一次我趟过家门前的一条小河去对面的马路上玩,回来的时候可能是上游下雨涨水了,我过河过不去,站在浑浊的河中央哇哇大哭,后来就是这个爸爸把我背过河背回去的,想到这些,我想我应该在他难的时候帮帮他,但又一想,就算照顾他一时,也无法解决他年老每一天的生活啊,越老他越受罪,还不如让他早早归去。而且他活着会让有的人坐立不安的嘛既然我们都已卷入是非之地了,他又是一个孤家寡人的老汉,还是让他安安静静地以绝食的方式离开这个复杂丛林之世吧。农村里70岁的孤寡老人在这样的世道活着也是受罪,无牵无挂早走早解脱。不出所料,4月22日他走了,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按村子里的规矩尸体是不能进老坟地的,我去找村委会让他们安排把老人当天下葬入土为安,村书记也赞同,但埋在哪里又成了问题,我说既然老坟地不要,那就埋在他自己的房子里,最后村主任决定了把人埋在他生前的一块荒地里,下葬的地方选好了村主任就临时安排我一个堂兄主持后事,我堂兄又借口没人抬,我当时很生气,就给村官们说,掏钱雇人抬,既然他是五保户,好歹也有安葬费的吧?更何况据说他的低保钱一年多没领过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吃政府买来的食物绝食的原因吧),经过我的一番争论,最后村主任安排我堂兄去找人抬,每人200元,就这样才算了结了一个生命的最终归宿。在老家这几年,我看到了农村比城市更糟的人的灵魂,因为资源的短缺,因为没有出路只能生活在最底层,而现实生活压力又是那么大,虽然说免费义务教育,各种的对农村的优惠制度,但并没有解决农村最根本的问题,钱多钱少、物质拥有的多与少,再漂亮的外表也无法掩盖真实内在的丑恶和扭曲的灵魂,庞大的农村群体该怎么办?被欲望和金钱观扭曲的一个个灵魂怎么去拯救?靠教育吗?当然是教育,可看看教育的现状,无解吗?有解!但形成一切的根源难道不是统治阶级的错吗?归根结底不是一个真正民主选举制的国家、一个靠专政靠暴力维系的社会群体,这样的国度最终会轰然倒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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