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父亲的回忆录(三十三)

父亲尝试过几次“创业”。

村里流行过打稻草绳,也有专门的机器。购买机器150元,机器一人也可操作,两人合作更高效些。利用空闲时间,机器一天可以打两到三捆。一捆7元,行情好的话可至10元。在那个时候,差不多08年,一天挣30也算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父亲专门在厨房一角腾出一块地方,还专门接了一个白炽灯,用于照明。打绳机作业起来的声音特别大,充盈着老房子的每个角落。刚开始的时候,由于父亲不太熟练,常常跟不上打绳机的转速。打不出多长就造成断绳,重新接也费时费力。卖的时候被检查出也卖不出好价钱。我有空的时候,也会主动协助父亲。父亲在前端穿稻草,我在一旁理绳打下手。父亲坚持过一段时间,打出的稻草绳堆满了厨房的整个面墙。后来遇到农忙,便搁置了。过了农忙,父亲似乎也没有了兴致,偶尔两三天打出一捆。

图片发自简书App

因为家里田地本身不多,加上后来被征用。能用来打绳的稻草越来越少,父亲说家里烧火的草都不够了,哪里能匀出打稻草绳的稻草。父亲作为本分的农民,始终把田地、农作物收成放在第一位。于是,风极一时的打稻草绳机也被搁置于角落。后来盖了车棚,被父亲挂在车棚梁上。再后来,房屋翻新,打绳机被弃之猪舍,永久被打入了冷宫。村里没人收稻草绳,打稻草绳成为了历史。

小姑姑也曾帮助父亲创业。小姑姑认识一个卖水果的朋友,了解后觉得也适合父亲,与父亲交流后,父亲也觉得可行。父亲买的三轮电瓶车也似乎将发挥作用。父亲前去沟通交流,了解了进水果至卖水果的流程后,却得出不合适的结论。早上四五点就要去临市的水果市场去进货,如果经验不足的话,也常会被坑。父亲看着自己的腿,有些担忧着说自己一个人去会处于劣势。父亲其实年轻的时候也闯过大城市,但这一刻我才明白,也许父亲这段外出闯荡时间并不够长,并没有带给父亲应当的魄力。父亲时常哀叹自身异于常人的小腿,无奈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人生。其实一切应该也没父亲想的那么糟,只是很多时候父亲都没意识到生活的主要矛盾与自己最真切的问题。就像父亲一直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行动不便会成为现实问题一样,父亲大多是后知后觉。也许,父亲是一直有梦想吧,就像和昔日的工友们一起去大城市闯荡的梦想。

上高中的时候,我和父亲收拾家,整理出不少废旧品。父亲用他的电动三轮,拖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卖了些钱。父亲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便说要开废品收购站。我没附和,也没反对,想着应该也是父亲一时兴起。可父亲平时农忙路上也时常开始收集些蛇皮袋子、瓶子之类的。蛇皮袋子一件两毛,白色的农药瓶子能卖到七八毛一斤。可是,父亲每次收集回来不注意归类,总是堆到一角。每次一段时间后,和父亲整理时,总要占据整个屋外的场地和大半天时间。家里的这点废旧品就如此费力,若真是开了废品收购站,怎能应付。父亲便作罢,不再提。

父亲1964年,属兔的,也近六十了。

2019/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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