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确实说到做到,跟我说了他这二十年来的经历和故事。我也花了很久去消化理解。
阿左的家在一个县城里面,老家是农村的,爷爷奶奶家里非常的穷,两个老人都75岁的高龄了,依旧需要去打工,补贴家用。阿左家里可能是他父母那一辈里面最穷的吧,顶多算个温饱,小康之家都远远达不到。父母只是初中学历,父亲早年开出租车,后来开大货车,母亲早年是油漆工,走南闯北,也算有点见识,现在是一名保洁。阿左家里是典型的工人阶级家庭,无产。尽管家里并不富裕,但比起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的家庭,阿左无疑又是幸福的。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阿左不是这样,他的父母虽然没能给阿左带来优越的生活,却给了阿左充足的陪伴与关爱,伴随着阿左整个童年。小心翼翼的保护,却又不至于溺爱,这些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起码对于阿左来说是这样的。我想,这也许就是阿左既脆弱,却又坚强的原因吧。有时候阿左也自嘲说,他如果是单亲家庭,或者是留守儿童,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名研究生,甚至可能走上极端。正是这样一个家庭,给了阿左不一样的力量,让阿左成功的度过每一道难关。
然而这样温暖又舒心的生活,仅仅存在于阿左的童年,直到小学毕业。阿左说他的初中,就是他变化的开始,也是成长的开端,一切的起点。
人们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我们每天记忆着大量的信息,就一定会遗忘一些信息。比如阿左,他就完全不记得幼儿园发生过的事,小学的记忆也非常模糊。但从初一开始,阿左就再也没有忘记过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和重要的经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过去发生过的事,有大有小。有时候深处梦中,一切却又那么清晰,普通《夏洛特烦恼》一般。”阿左说道。
阿左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没什么好说,没有什么经历,那时候阿左的父母每天都接送阿左上学,周末或者放假都会带阿左出去玩,阿左想吃的,想玩的,一切合理的要求,他们都会满足,尽最大努力爱着阿左,把他保护的非常好。阿左小学最好的朋友是HF,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似乎只有他了,听阿左说,HF现在在当兵。
阿左的小学是县里最好的小学,他的成绩也很好,但家里的条件终究使得阿左的父母舍不得让他去上更好的,管理更严格的全封闭寄宿制私立学校——S中学。所以阿左去了一所公立初中——C中学,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所以免除了学杂费和书本费。阿左的父母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的这一决定,究竟对阿左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阿左讨厌英语是有原因的,而原因,从这就开始了。开学第一天,阿左见到了他的班主任wf老师,一名女英语老师。wf老师的老公在学校旁边开了一家很大的补习班,两个人在校内校外,声名远扬。据说阿左的父母也是托了关系才把阿左送进来wf老师的班级里。
阿左从小就不喜欢语文、英语这些语言类的学科,但是受到当时候社会教育大环境——全民学英语的影响,他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补习英语了,但即便如此,阿左的英语成绩还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阿左没能得到wf老师的关注。补课是A省学生逃不掉的宿命,阿左初中的补课也开始了,不但在wf老师家里开的补习班补课,甚至周末也在其他地方找那种类似一对一的老师补课。阿左关于这位老师名字已经忘记,但在她的课上,阿左第一次认识了GZ。
阿左和G是一个班的,也是一个村的,更是住在一个巷子里面,但他俩的童年小伙伴不是一个圈子里的,所以他家一直不认识对方。GZ所在的村名为G村,G姓是村里的大姓,GZ的爷爷在改革开放之前,是当地的生产大队长,有着不小的势力,即便是现在,他一大宗族,在村里依旧把持着村长等职务。GZ从小就在村里“横行霸道”,又是个小孩,所以村里很多外来户家庭,都只能视而不见,不愿搭理他。
阿左在说起GZ的时候,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和个人感情在里面,我能听出来阿左对他的愤恨。相信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能够猜出来阿左遭遇了什么。没错,就是“校园霸凌”。阿左在讲到这些的时候,脸上却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语气轻松。但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即便十年过去了,阿左依旧没有彻底摆脱当时的影响。也是,校园霸凌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影响都是巨大的,一个处理不好,阴影甚至能跟随受害者一生。
具体的细节,阿左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没有人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在老师的忽视,同学的模式,家人又毫不知情的情况,阿左一个人承受了什么!
时间可不会关心这些,很快,一年就过去了。阿左也终于忍受不了GZ的欺凌,他向老师求助,向家人哭诉,这是阿左人生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哭泣。
他的家人很快找到了GZ的家人,但这又能如何呢,毕竟只是两个12岁小孩的矛盾,学校也没办法处理,只能是口头上的警告,可这些,有用吗?
阿左的父母终于决定让阿左转学,降级重复初中,这次没有人关心学费的事,大家一致决定让阿左上了全县最贵的初中,也是最好的初中——S中学。S中学是全封闭寄宿制的学校,整体上模仿衡水中学的套路,初一的学生每周回家一天,高三的学生每三周才能回家一天。这次阿左终于摆脱了GZ,抛弃了关于C中学的一切,想着能够重新开始。
前面有说过,阿左的家庭使得他敏感又坚强。突逢这样的事,阿左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影响,这让阿左敏感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创伤。阿左开始了转变,他不在像以前一样乐观开朗,脸上始终带着的微笑也不曾再现,整个人都抑郁了很多。不过阿左也足够坚强,在S中学初中的三年,就是他摆脱阴影,重拾自我的开始。天救自救者,阿左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