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前,归鸟们聚拢起最后的喧嚣
苜蓿的紫色要暗淡在晚凉中,任风把一切推向更深的黑
是谁铺陈着人世的离别
在世间的每个角落?
任黑夜将这些琐碎又清晰的忧伤淘陈数遍
又是崭新的模样
死去的人终究是没了回声
是风卷起了屋檐下凋零的槐花
时光未侵扰这苦涩和彷徨
依然还是长夜凄凄,泪也千行
外祖父去世已半年有余,外祖母仍然每天以泪洗面。如今,儿孙们各自忙于自己的生活,只留下她在老宅夜夜孤灯。每周都要打电话回去,今晚挂了电话已是深夜,辗转难眠,睡意全无。
外祖父与外祖母是自由恋爱,在那个年代实属不易,但他们的婚后生活非常不幸福。在我成长的日子里,他们每天都要吵架,基本上一个星期就要打一次架。每次打架小小的我就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饿着肚子清扫战场,还要大半夜去喊邻居上野外寻找离家出走的他们,那种恐惧无助的感觉至今难忘。原以为,外祖父去世后,外祖母会乐于享受她自己的生活。原来她是那么深爱着他,但是已经太晚了。他们曾经发誓,如果有来生也不会再做夫妻,而现在外祖母却说,如果有来生,再做一回冤家。何苦来哉,如果有来生,就放过彼此,让各自找个幸福的归宿吧。
我不知道外祖母何时才能从伤痛中解脱,我们何时才能从伤痛中解脱,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每每回忆外祖弥留之际情状,我亦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悲痛之情。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也泪湿枕畔。多少次,在梦里我千万声地呼唤,却只有自己的哽咽。自有记忆,便是外祖父与外祖母抚育,许多年前,我是不曾记得父母的模样。自从外祖病危,我便害怕那一天,害怕这世间的种种凉薄。慢慢长路,风霜雨雪,依旧要含泪前行。即使这世间种种不公,种种不幸,因为有孤独陪伴,也是一种幸福吧。即使母亲可以一直不在我身边,一身病痛皆因你们,我可以选择原谅,包容你们。一生很短,二十多年,恨累了,也足够了。尽管爱恨千万,曲终人散时,不过一抔黄土。
人生于世,如白驹过隙,沧海一瞬,生离死别谁又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