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两个笑话。
这两个笑话是我婶讲给我听的,她从郊区的一个叫牛池子的村子来,冬天没什么事,她进城来呆几天。
婶是远房的亲戚,具体什么关系我也扯不清楚。婶在婴孩时在家烤炭火时不小心栽倒在火盆里,等大人发现时已落下了脚部的残疾。婶和那个远房的叔年轻时来京城闯世界,本来一切顺风顺水,不料世事难料,叔得了病竟然在他乡丢了性命。把叔带回老家入土为安的婶,习惯了城里的生活,于是又回到了城市,吃尽了苦头,好在经人介绍,嫁给了现在的叔。
婶说还是城里住楼房舒服,有电梯,有暖气,有热水,舒服的很。婶一家住在四合院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冬日太阳不热烈,洗个澡都费劲。最怕洗到一半没热水了,想死的心都有。
婶本打算多住几天,无奈叔在家催的紧。叔比婶年纪大很多,婶二婚嫁给叔,叔对她各种不放心。婶每次回老家,叔必定跟着,生怕她一去不回来。有一年过年叔因为腿脚不利索,没有跟回去。回到老家的婶,一天能接到八百个叔打来的催促回家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叔歇斯底里,扬言要砸锅碗砸家具,婶害怕一根筋的叔啥事情都能够做出来,不得已赶紧回来。
扯远了,该讲笑话了,其实也算不上笑话。
第一个笑话。婶因为有些残疾,于是经中介人牵线,进了一家食品厂。食品厂招了十来个残疾人,也不用干活,每周去一天打个卡,每月按时领工资。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说出来我都不信。后来才知是工厂给社会解决一些残疾人的工作指标,工厂便能获得一些优惠政策,原来如此。正因为这样,也衍生出了中介人这一职业。中介人掌握几百号残疾人的资源,哪里有指标就把人派往哪里。中介人从中收取中介费和工资抽成,利润丰厚。
话说有一年中秋节,中介人的儿子新婚大喜,自然要大力操办,于是在某星级酒店,中介人大摆宴席,喜迎八方来客。我婶也收到了请柬,于是打扮一新前去赴宴。到了酒店的婶一看傻了眼,放眼望去,全是缺胳膊少腿奇形怪状的人儿,据说服务员一个个都是低头上菜,不敢正眼瞧人。婶说这个事时自己先笑得不行,“在里面我倒是最好看的了”,婶心态很好,每天都活得乐乐呵呵。
第二个笑话。
婶说这是真事,发生在她隔壁村里。病毒肆虐的结果,很多人没能扛过这个冬天,于是造成了火葬资源紧缺。想要火化,可没那么顺利,得排长队,慢的要拖很多天。大家伙都不愿排长队,又有很多人想选个吉日,有需求便有市场,于是拉关系的,塞钱抢位子的,也悄然出现了。
话说有四个老头待一起搓麻将,由于年纪大忘事,竟然忘记了关煤气阀,于是四个老头无一幸免,全部倒下。经人发现时都已直挺挺,不得已只好都送火化厂。自然,也得排队了。四户人家中有一户颇有权势,于是拉关系走了后门,当天便化了了事。剩下的三户都是普通人家,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排队了。话说排到第二天晚上时,三个老头齐刷刷醒了过来,貌似是毒性解除,从鬼门关又都爬了回来。
有权势的那家,听到消息后,已是欲哭无泪了。
婶刚住两晚,叔又来电话了,催她回家。叔这个人很有意思,有一年春节,我们带孩子和叔婶去看庙会,结果刚下地铁,叔便走散了。他年纪大不习惯带手机,又从来不去市里,这可把大家给吓坏了,找遍了地铁站,又找遍了各个出口,全没结果。报警找警察,好像说是要过多久才能立案,弄到快天黑也没结果。庙会自然没心思去看了,只好回家。不料一回家,叔已在家里。他不仅独自逛了庙会,还吃了羊肉串、糖葫芦,逛完倒了三趟公交回了家。问他怎么认得路,他说年轻时去过一趟,因此记得。
婶回家了,邀请我们到时过去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