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仙仙
午后,泡一杯茉莉蜜茶,昏沉的脑袋伴着螺旋而上的茶烟,伴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思绪卷进了另一个时空。
骄阳泻地,两女一男拖着行李箱并排行走在小镇上的街道。微风吹起裙摆,我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曲曲折折的路像正走着迷宫。
一条红色的横幅出现在不远处,心里燃起了火,激动的火苗从头烧到脚。
到达目的地,我们的三人帮变成了七人帮。
据说新人的待遇就是住庙,为期一年。不是没有地方,这是特殊待遇。
走在庙前,我只是感叹它的荒凉,沿着小径走近破庙,踏上缝间生草的台阶,拾级而上走进破庙。
庙里地上躺满了形状各异的鸭屎。窗户有好有怀,灯有好有坏,经过一下午的清扫冲洗。清冷孤寂的庙变成了一个有烟火气息的庙。
庙的旁边是猪圈,时不时会飘来一阵猪香,但我的鼻子时灵时不灵,猪香也不是常闻到。
猪圈的旁边有一个圆柱状的藏宝库,一看有些年代,可能比我的年岁还要老。
庙的下面的有鸭群,时不时会飞来嘎嘎的歌声,庙的后面是一座苍翠的山,山里是墓地。
透过窗望去五颜六色的花圈在阳光下闪着光,土很新,何时又多了一个长眠者。
庙的第一间住了一个捡垃圾的阿姨。阿姨身高大概一米五六,皮肤黝黑,脸上常带着笑。她每天都起得特早,因为在这个狭小的范围内有四个捡垃圾的。
她会捡来许多纸屑,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晒在水泥地上。从最初的一个到摆满了整个平坝,咋看都像是个开垃圾厂的大佬。
她也会捡来许多饭团晒在长台之上,这些饭团让庙里老鼠长得超胖。
每至夜深人静,鼠大哥就会来到阁楼上跳舞。有时猫也会来,这儿的猫也很胖,却不吃老鼠。
有时两者共舞声音巨响。后来捡垃圾的阿姨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回家种田去了,或许去女儿那儿享福去了。
阿姨离开了,鼠大哥没了饭团就疯了。当你入睡时它会从楼顶打个洞跳下来觅食,在地上跑来跑去,将你从梦中唤醒。
你起身把它赶走,转身刚躺下它又来了,像是专门跑来逗你玩的。
为了睡个好觉我曾在走廊上摆放美食,但它就是不吃!还是要来逗你玩儿。
干脆在它下来的地方,在窗边的桌上放一个苹果,红薯......嗯,还得换着花样。
这样也只能骗它几天,几天后它又开始乱窜,乱翻袋子,想打死它,它却跑得比你快。
晚饭后,七人常组团打乒乓球。闲暇时,一起搬着凳子坐在庙的走廊上把自己晒得个底朝天儿;一起开黑到深夜;一起到市场买菜做火锅,喝点儿啤酒,磕着瓜子,聊聊天。
一起微信摇一摇搜索附近人,距离远的为赢者,输者给每人发一元红包。赢者要说感谢某某(微信名)送来的一块钱,各种腔调,各种有趣的微信名笑得岔气。五个时辰,已至深夜,记账本写完了六七页。
夏季的晚上他们会喊XXX你们不要出来啊,我们要洗澡啦——露天的,然后一阵脚步声从门前走过,脚下的地有点儿颤,楼下飞来他们的笑声and 水落地的声响。
庙里白天很静,晚上更静。
路道处,又多了个新东西,不知是谁捡来的,还是谁不要了仍在这儿了。
在清冷的月光下,像棺木的床头架若隐若现,就是白日经过我也不禁加快步伐。外加一团白色映入眼帘,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拔腿开跑前,用灯照了照,灯光下一个满头白发,身穿白衣黑裤的老爷爷静坐在家门口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老爷爷是一楼的常住者,若我们不在,整座庙都是他的。
晚上打着光下楼,猪圈那边的窗户上也会发光,知道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有啥盯着你,哈哈。
庙的二楼时常没有水,要在楼下提水。有一次晚上十一点多我在下面刷牙,没带手电,周围黑漆漆的,刚接满一杯水,挤好牙膏,转一圈都是黑的一切正常,便开始刷牙。
水龙头挨着没门的厕所,洗浴室,这里面都被阿姨放满了垃圾。才刚开刷,突然从厕所里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一秒倒掉杯中水,转身就飞奔冲刺冲上楼,跟他们说厕所有声音,有啥拍翅膀的声音!吓死我了!!!还好人字拖还在。
他们帮我猜想、分析会是什么声音,越说越离谱。有个同胞又说:"在我的睡的那间房的墙上,曾挂有一个老人的照片——黑白的那种。"
每次说起我总会阻止他说下去,但有时也会在脑海中构图,一张老人的照片贴在我的床头,他会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呢,还是三十二颗呢?我也会安慰自己,哼!老人肯定会保护我,不会来吓我的。
同时,我在心里推测,鸭被关着,不可能跑到厕所去,又没有鸡,会是什么?第二天起床,打开门,厕所外面既然有三只鸡在草里捉虫。这鸡来得也太怪了!
那厕所一看就历尽过沧桑,听这里人说有五十多年的历史,所以风格有些独特。小土砖砌成,一级一级排上去的横梁拼成一个人字,顶上盖着褐色的瓦片。
由于它上面的空旷,我总会忍不住去想,这儿会不会有人上过吊;在我上厕所的过程中会不会从上面掉下来啥。因此,每次凌晨上厕所都要来场狂奔秀。
最搞笑的是有一天清晨,一个男同胞去上厕所,上着上着,一条蛇举着脑袋,吐着舌头,从厕所门口朝他滑来……哈哈。
庙的走廊里没有长明灯,后山及侧面时常会传来风吹树叶的哗哗声。长廊漆黑悠长,独自站在这里有时还是会有点肉跳,后背发寒。
这时我会作死地蹬地,让灯亮起来,发出微黄的光,投下自己的影子。
不是没有地方,这是特殊待遇。你若想换地方,有人会跟你说我们那个时候,比这条件更艰苦,然后说着我似懂非懂的方言。
我们那个时候如何如何......我说:“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不能相提并论……。”他继续说着我们那个时候如何如何......望着他,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一年后 ,我们这群人,一个去了长沙,上厕所遇到蛇的那个去了深圳,剩下的五个换了个不是庙的地方。
我们换到了庙的前前方。庙旁的猪圈已经倒下,被挖掘机吞掉,剩下一片废墟。整块区域成了禁地,庙有了从未有过的死寂,估计也快消失了吧!亦或许已和猪圈一样。
在我们成长的旅途上,总有一些记忆,在云水深处,折叠成一处风景,闲暇时,它举杯邀你观景,你却无法说不。
嘬一口杯中茶,想起泰戈尔曾说:"上天完全是为了坚强你的意志,才在道路上设下重重的障碍。"想想住了一年破庙的我们,无论以后到哪儿,应该都可以很好的适应吧。会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