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马鹿沟

天色将晚，正在下班时间，人们从四面八方向矿山生活区回返，大道小路人流不断。

知青大队办公室门前，陈师傅一习自嘲的戏言和幽默的动作，让大家笑声一片，引来过路者驻足张望或回头观看。

山坡上下来两个女青年，工装在身，一个戴着安全帽，手中拿着图纸，另一个则把安全帽夹在腋下，边走边谈。听到知青大队办公室门前的笑声，相视而笑，信步向知青大队门前的人群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夾安全帽的姑娘就爽快的打着招呼：“彭老师，你们有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嘿嘿…”彭老师笑着回答道：“是孙工呀，喜事可多了，上来让你们分享。”拿图纸的姑娘紧接着说：“那太好了，我们也高兴高兴。”队长看到这对常来大队的姑娘，脑子一动，对她们说：“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等着书记和小宿的答复…”宿妮稍有一愣，心中想，我这个战友又要搞什么恶做剧，她看看书记，转头问队长：“让我俩答复什么呀？”队长笑着说：“请大家吃喜糖的时间呀。”众人又笑起来。宿妮的脸倾刻间像三月桃花，羞涩的望着队长，嗔怪道：“别瞎说…。”“哈哈哈，呵呵呵，…又是笑声一片。”笑声中队长偷眼观看到，刘工的笑脸中有一丝不意查觉失落，拉着孙工的胳膊，打圆场似的说：“好，什么时间别忘了告诉一声，我们也来分享这份幸福的香甜…嘿嘿。”孙工则举手招呼着：“拜拜…。”说完两人向宿舍走去。

众人散去，书记队长，陈师傅等人回到了大队办公室，一进门，书记就一本正经的对队长说：“你也不看看都是什么人在场，就乱开玩笑。”队长说：“我说老搭档，别跟我装正经，你现在是心有所属，那两个姑娘可是野花无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是在为你排雷，知道不知道。”陈师傅忙打着圆场：“名花有主也好，野花无门也罢，书记他是想说这个…，那个…，怎么说才好呀，哎呀，”他摊开双手学着京剧老生的念白：“书记的意思吗…我也表达不了了…啊。”幽默的语言，滑稽的动作逗得屋里的人轰堂大笑。

笑呀笑，笑罢，陈师傅说：“我还是把正事说说吧，我们今天去的那个山沟叫马鹿沟。在庙岭这么多年，我也没去过，只是听老辈人讲，当年日本鬼子抓了很多的劳工在那里边，让劳工砸碎石子修飞机场，四五年光复老毛子进了东北，日本鬼子都跑了，劳工也就散了，留下来这些渣石堆。这些年坐火车来回路过那里，只能看见两山夹一谷，一面是石崖矗立，石崖下有渣石堆，一面是窄窄牛车道连着沟口，里面有多宽多远我还真不知道，队长他们追野猪进入山谷，还是让他说说吧，我先开个头，呵呵…。”

队长接着陈师傅的话题说道：“原本以为马鹿沟很短小，就是看见的那几堆渣石，其实不然，马鹿沟是个葫芦状的地形，我们追野猪上了半山腰，地形一目了然，葫芦口是狭长的一条沟谷，沟谷一侧是漫坡，另一侧则是断崖峭壁，峭壁不高，露出来的石头都有些风化了，那些渣石堆就是人工用铁锤人工砸出来的，大小如铁路轨道上的碎石，只不过上层还算松散，下层可能是由于时间的长久，雨水冲刷，浑然粘成一体，要想把碎石从中分离出来，还需要筛选才行。”书记问道：“这样的渣石堆能有多少？”队长说：“我看了一下，有八堆，每堆有百多立方米。”书记说：“这也不少，可解眼前燃眉之急。我们先运回来，然后再向里面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渣石堆了。”陈师傅答道：“里面肯定是没有了，过了葫芦口的陡崖后，里面都是平坡，农民已经开成了耕地，耕地的上方是浓密的次生林，过了次生林，上方才是陡壁石崖，不用去就知道肯定没有渣石堆。”

队长说：“倒是有个好的去处，那里的沙石质量好，而且还很多。”“什么地方？”书记问道。“鹿圈子。”队长说：“看完了马鹿沟的渣石回来，陈师傅同我去了一趟鹿圈子，马鹿沟在人家的地盘上，总得同人家打声招呼呀，一进屯，社员看见了我们，就热情的围过来了，这个说胡司令来了，那个问问阿庆嫂好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师傅同他们嘻嘻哈哈的打着趣，说东聊西好不热闹，看见了生产队长，队长更热情，陈师傅说明来意，生产队长说：“胡司令，没说的，那东西是在生产队的地盘上，没有用也没人要，你相中了拉去就行了…”大家看着陈师傅，还都觉得有些蹊跷，陈师傅笑着说：“那几年学唱样板戏，我演胡传奎，你嫂子演阿庆嫂，年节走访四邻乡村，带着节目去慰问，自然就熟了，再者生产队需要点生产资料，修理个农具，自然来矿上求援，所以同他们的关系都挺好，我这个胡司令也就出名了，老乡见我从不叫我真名，直呼胡司令，叫你嫂子阿庆嫂…呵呵。”彭老师：“真是太接民意了，我觉得叫胡司令比叫陈师傅好。”

队长接着说，从鹿圈子村回来，我同陈师傅抄近道走的河套。村头到马鹿沟这段河套上，全是干净的沙石，一点泥土都没有，我让满双全他们采了半袋子沙石样，还取了些渣石带回来了，明天送工程化验室看看，是否能达到标准。陈师傅说：“本来是看渣石，这芝麻刚捞到手，没想到顺手捡了个大西瓜，我这管材料供应可算是烧高香了，队长是帮我们材料科的大忙了。”书记说：“找料场，同生产队商量那是胡司令的事，快让满双全他们帮你把沙石样品送去，我们静待命令，下个战场是马鹿沟。”陈师傅笑着说：“别呀，咱们一起走呀。”书记问道：“去那？”陈师傅：“东西早就让双全他们送去了，同时告诉了你嫂子，今晚火烧貉子肉，清炖小河鱼汤…”书记说：“这我得去，貉子肉什么味道我还没尝过呢。”陈师傅说：“光你去不行呀，小宿要是不去，你想吃，没门！呵呵…”书记看着宿妮对陈师傅说：“这个事，包在我身上。”“呵呵…，嘻嘻…，哈哈…。”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