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步白阶

我看着墙上挂的日历，在那个旧日历上标出了一个日子——11月11日。

“所以你是说，十年前的11月11日是你把我的意识送到另外一个宇宙的日期是么？”我看着女人：“我是因为一次实验在那里活了十年？”

“对不起”女人默默的流着泪：“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如果按照事先的计算，最长应该也只有三五年就应该有结果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她，我分明应该大笑着，嘲笑她这种神经质的想法，告诉她这个故事编的很好，她不去当个科幻小说作家实在是可惜了，可我却做不到，从内心深处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断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女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我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我不由的笑了出来：“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我不久之前还是个男人，有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男人，我甚至，甚至因为她放弃了活着的想法，你现在告诉我，我其实一直都是个女人？”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不，你没有对不起谁，我可还没承认自己是你的女儿，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有名有姓的男人，我叫……”我忽然卡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竟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清楚的记得这十年以来所有的记忆，所有接触过的，交往过的人的姓名，可我却竟然唯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别着急”女人关怀的看着我：“当时因为时间紧急，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但在你之后我们改良了技术又做了几次实验，你现在的症状叫做自我认知障碍，是因为两个人格自我认知的相互抵抗导致的，等他们融合了，情况或许就会缓解的。”

我皱着眉头，如她所说，脑袋很痛，就像是有两个泼皮站在里面骂街，搞得鸡飞狗跳的，一片混乱。

“你是不是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女人问。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可那是因为我当时出了车祸，就连我的父母也因为那场车祸……”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女人说：“那并不是什么车祸，而是因为意识传输造成的记忆紊乱。”

“不是车祸？那他们？”我不敢去细想她所说的话。

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一场车祸，车子在山路上打了滑，整个翻进了山谷中，车里坐着三个人，只有十岁的我在车子翻滚的时候被摔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负责事故勘查的警察事后告诉我车子翻的很奇怪，根据路上的轮胎痕迹来看，车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横着推进了山谷，轮胎摩擦的痕迹留在了路上。

原本他们一度以为是出了车祸，我们的车子是被另外一辆车子撞上，才掉下山谷，可经过调取监控录像多方查证，最终发现事发时间还在那段路上行驶的车辆就只有我们这一辆，所以只能以事故结案。

现在看来，一切的源头竟然在这。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这些话么？”我看着她，想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可嘴角却只是尴尬的向上提了提。

“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默默的皱起了眉：“那车祸……？”我告诉了她我记忆里的一切，无论如何，那场车祸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自那之后，我无数次无缘无故的被人叫做害死父母的孩子，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我不只一次去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胡闹才引发了这起惨案。

女人沉默了片刻：“如果你是想问车子是怎么翻的，我只能说不知道，把你送过去之后的所有事情，我都无从得知，只是——根据实验，意识传输的时候会导致虫洞的开启，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会产生巨大的引力，有可能……”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

我明白了，虽然不是我害死他们的，却也几乎没有差别。

对于那对父母我基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要说感情，也基本是在别人的讲述中建立的，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毕竟和他们的记忆，我是一点也没有。

“我想要休息一下。”我感觉十分疲惫，抬头看着女人，无论我如何去想，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竟然是这种身世，不，不只是我，恐怕换做是谁，你突然告诉他，你一直都搞错了自己的身世，你之前的时光都活在别人的身上了这种事情，他们也是无法接受的。

“妈妈对不起你”女人抚摸着我的脸颊，很温暖，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只是有些…抗拒。

我推开了她的手：“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女人站起身，退到了门外，自动门在她出去后关上了，那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就连呼吸声都闲的吵闹。

我所坚持的一切，我喜欢的人，向往的梦想，一切的一切快速的从我的眼前闪过，这一切是那么的诱人，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无异于一场梦，一场毫无意义的梦。

眼角一抹滚烫的东西滑落，我下床走到镜子边，看着自己的这张脸，很好看，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和刚才的那个女人很像，如果她再年轻一些的话，我们看起来应该会像是姐妹吧。

不知为何，我的脑袋莫名的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看着窗外的世界，到处都是钢铁铸造的高楼大厦，没有任何混凝土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是青白色的，冷冰冰的颜色。

无数的自动机器人在四处移动，清理大厦，打扫卫生，运送货物。

可我却对这些只应该出现在可选小说里的景色毫无兴趣。

如果承认了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事实，那我之前的生活，之前的十年究竟算是什么？一个笑话？一场游戏？

我不知道该做何感受，心里有一处什么地方在隐隐的痛。

就在这时，隔壁的传来一声巨响，陡然间大厦窗外浓烟密布，火光炸裂，一股炙热难耐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的碎片在我面前炸裂，就连脚下的地板也跟着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身后的那扇门是应声打开，刚才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拉住我的胳膊向外冲：“不要怕！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