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不是第一次像这样将自己隐藏在这片荒野中，等待着他的对手。同时，他的对手也在等着他。

那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毛皮已不再光亮，乌亮的眼睛中透着机敏。明显，作为猎物，它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作为对手，却十分难解决。好在这荒野给人的选择也不多，阿飞不打算放过他，那狐狸也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命。

白毛风夹着细细的雪砂砾从北方刮来，呼啸的风声似乎要带走这荒野中的一切生命。

阿飞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住远处那狐狸藏身的树丛，他的眉毛已经凝了霜，嘴唇也因为寒冷而不自觉的颤抖，但他的手却很稳，紧紧地握住属于他的剑，阿飞的剑。

任何人见到阿飞的剑都忍不住会笑，或许，这根本称不上是一把剑，仅仅是一根两尺长的木棍。但见过他出手以后就没有人会笑了，因为死人是不会笑的。

阿飞的出手很快。多年以后的江湖上都这么说，说他的出手仅次于一人之下：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这个传言没有人证实，因为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同时出手后还能活着。只有活人才能证实传言真假。

阿飞出手了。对面的树丛有影晃动，大概是三个时辰的紧张等待让那狐狸以为他的对手已被冻死，又或者它已不愿继续下去，决定放开一搏。在他冲出树丛的同时，又一阵白毛风，吹开了阴云，狐狸看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太阳，还有，阿飞的剑。

阿飞掀起一块草皮，草皮之下露出一个地道，阿飞跳了下去，转身又把草皮恢复至原位。

这是一个温暖的地道，有两个地洞。没了白毛风，哪里都是温暖的。

阿飞把狐狸放到洞口，倒挂着沥干血，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轻轻走过小桌，来到床边，叫了声“娘”。

“阿飞回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应道，随后便是一阵咳嗽。

阿飞赶忙将母亲扶起来，替母亲顺气。过了好一阵，总算有了好转。母亲问道“今天猎到了什么？”虚弱的口气中带着为母的温柔，还带着期待，让人不禁感慨这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还带着希望生存。

“狐狸”。

“美滋滋”，母亲显然高兴了起来，随后又一阵咳嗽。“我去剥皮，晚上给你煲狐狸汤”，随后母亲便要坐起来，掀开被子的手却被阿飞按住。

“你不必过于担心我，我这病，你知道的，都有十多年了，打没生下你就落下了，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

“我来，你休息”。阿飞说道，之后便站起来向洞口的死狐狸走去。

“我来吧，你剥的狐狸皮都浪费了，本还能给你娘多置一件褂子呢”。黑暗中一道声音从桌子边传来。阿飞心中一紧，自己刚从那里走过来，怎的一点都没感觉。随后便是一阵喜悦。

“萧叔。”

“萧师兄，怎敢麻烦你。”

“客气”。

衣玦翻飞，还在桌子边的上官萧瞬间便来到另一个洞里的灶台边，黑暗中闪了一道火折子，照亮了上官萧俊削的侧脸，只见他拔出腰间的短刀，从死狐狸喉咙处的血窟窿开始迅速向下划了一道，毛皮便向外绽开，阿飞看的痴了。

“喜欢这刀。”

“嗯。”

“送给你。”上官萧递过刀来，刀上已没有了血迹。

百炼精钢的刀刃都不留血迹。

这是一柄黑色的刀，黑色的刀柄，黑色的刀刃，独独没有刀夹，只在刀刃上狂劲的写着，金钱帮。阿飞皱了皱眉头，刀光一闪，刀刃全然没入灶台。

“不要？”

“不要。”

“将来你会后悔的。”上官萧笑笑，轻轻松松将刀抽了出来。转眼的功夫，犹如庖丁解牛，剔干净的肉就已下锅。

整整一只狐狸，三个人吃的汤都不剩。

饭后，阿飞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上官萧和母亲上官景依然坐在桌边。

“景师妹，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回去了。当年的事已经过去，现在老帮主已经谋划着重整江湖，金钱帮气势如虹。前几日还命我去见龙啸天，这样一来，更是如虎添翼。倘若外人知道老帮主的女儿流落在外，拿你来制约我们，那岂不是。。”

“放屁，那老头子才不会管我的死活。”

“师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老帮主授意，你当真以为你能在这荒蛮之地活到今天。”

上官景顿时气结，剧烈咳嗽起来。阿飞翻身而起，来到桌边，给母亲倒了杯水。狠狠瞪着上官萧。

“你说那龙啸天，可是李寻欢的拜把兄弟。”上官景缓了缓，黯黯说道。

“李寻欢那登徒子。龙大侠侠肝义胆，拿他当真心朋友，可他呢，仗着自家门第，三代探花，又会那一招鲜的耍刀功夫，到处风流不算，竟敢采花到龙大侠心上人林诗音身上。。”

“你住口，诗音姐姐，还有，还有。。都不是你说的那样！”上官景别过头，眼中竟带着泪。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上官景正视着上官萧，眼神已带着决裂，阿飞更是怨恨的目光似是要洞穿他的脸。

”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那我走，不过我希望你们早日想开，那样对你们对我们都好。“

身形一闪，上官萧便消失了。

上官景呆呆的坐在桌边，眼中已失去之前的希望，阿飞看着她憔悴的面庞便要拉她回去休息，竟也拉不动。突然，上官景定定的看着阿飞的眼睛，对着他说道”不说了要改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