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可或缺的人。”
这是沃斯学院的校训。小姑娘和母亲坐在面试等待厅,紧张不已。母亲告诉她,如果面试官有意录取会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有上沃斯学院的潜质么?”
小姑娘进入面试,台下的面试官整个人淹没在阴影里,神情严肃,脸上泛着诡异的绿光。主考官看了小姑娘的申请材料,觉得小姑娘非常优秀,于是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小姑娘和母亲都以为是那个重要问题,但主考官问的是:“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
小姑娘并未意识到换了一个问题,还是按照母亲教她的回答道:“是的,我有。”第一条是理性,第二条是认真,当回答第三条时意识到不对,于是晕倒在台上。
这就是僵化体制下教育出来的小姑娘!
暑假来临,小姑娘在极富理性的审计师母亲带领下,搬进新家。母亲穿着干净整洁的职业套装,头发挽起来纹丝不乱,每天匆匆忙忙去上班,留给小姑娘一个空荡荡的家,和精确安排的“人生大计”。她常说:“我们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所谓的“人生大计”,就是精确安排人生中的每一件事,每一分钟到每一小时,每一小时到每一天,每一天到每一周,每一周到每一月,每一月到每一年,直到一生。这一切都用一个大铁盘及磁铁块显示出来挂在墙上。四四方方的大铁盘上写着时间,小小圆圆的磁铁块上写着每个时间段要做的事。小姑娘每天醒来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母亲安排好的“人生大计”做完每一件事,每做完一件就用棍子将圆磁铁块向右移一格。
暑假第二天,小姑娘准备施行“人生大计”。突然横空飞来一个飞机螺旋桨,横冲直撞弄坏了墙壁,还将她的“人生大计”彻底摧毁。始作俑者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他有一架正在修理的飞机。周围邻居觉得老爷爷是怪人,唯恐避之不及。老爷爷很穷,只给了小姑娘一罐硬币作为赔偿。谁能想到,正是这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让小姑娘重拾了真正的童年。
这还得从一只纸飞机说起。花白胡子老爷爷折了一只纸飞机给小姑娘,讲述小王子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王子,住在一个只比他大一点点的星球上,他很想要一个朋友。”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辛勤根除疯长的猴面包树;同时精心培育不知哪里飘来的一颗种子,从发芽到开出娇艳美丽的花朵。小王子爱上这朵玫瑰,精心呵护,一起看日升月落,玫瑰越来越骄傲,不断提出各种要求,小王子终于不堪忍受玫瑰的自负,随鸟群离开了自己的星球。小王子在各个星球游荡,遇到各个星球的主人,有的自负自大,有的虚伪无聊,有的一心为钱。他非常失望,然后来到地球。
小王子在地球上遇到未驯化的小狐狸,很快成为好朋友,一起在大自然里肆意奔跑、玩耍,每一天都非常快乐。直到小王子看到一簇簇娇艳美丽的玫瑰花。他说:“我的玫瑰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可她对我说她是全宇宙唯一一朵玫瑰。”说着非常失落。小狐狸告诉他:“她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她是你的玫瑰。你在她身上付出的时间使她无可替代。”“她是我的玫瑰。”小王子轻轻重复着。“你必须回去找她。”小狐狸劝他。小王子与小狐狸告别,临别时小狐狸说“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得真切,重要的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
小姑娘紧抱小狐狸布娃娃听着,看金黄的落日阳光洒满眼底。老爷爷教小姑娘放风筝、爬树、开飞机,还和她一起用荧光笔将房间画成星星亮。快乐的笑声充满在一起的每一天。
小姑娘与花白胡子老爷爷交朋友,很正常地遭到她母亲的反对,因为按“人生大计”的安排她只能明年暑假每天半小时和朋友相处。小姑娘只好偷偷进行,在母亲下班回家前拿杆儿将整个竖排的圆磁铁块齐刷刷向右移一格表示完成任务。然而,事情很快败露。一天老爷爷提议去吃免费蛋糕,俩人开着一辆破车叮哩哐啷出发了,路上一只非常漂亮的蓝色蝴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导致出了车祸,俩人都没有驾照,被警察扣留了。母亲因讯赶到车祸现场命令小姑娘离开,并禁止与老爷爷再有任何往来。她无情地撕了老爷爷的所有手稿扔进废纸箱,并指责小姑娘撒谎。小姑娘反驳道:“这只是一个摆满磁铁的铁盒(指“人生大计”),我觉得在你眼里它比我更重要。”母亲否认。“这是你理想中我的人生,不是我自己的。如果你多点时间陪我,你就会明白。”小姑娘的反抗是苍白的,她不得不听母亲的话。
小姑娘又开始了“人生大计”的生活。一天天按部就班,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怀念和老爷爷在楼顶用望远镜看星星的日子。于是提着行李准备和老爷爷开飞机去找小王子。老爷爷年轻时驾驶飞机几乎飞遍世界各地,直到飞机在撒哈拉沙漠出了故障,夜空下遇见小王子,为小王子画了一只永远属于他的羊。老爷爷看着已经坐在飞机副驾驶位置的小姑娘,无奈地告诉她,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小王子消失在沙漠里了,临别时对年轻时候的他说:
“我今天也要回家去了。我的家比你的更远,回去也更困难。我很害怕。我会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继续生活,会在那颗星星上继续欢笑,所以当你在夜晚仰望星空时,你会觉得仿佛所有的星星都在欢笑。”
听到小王子走了,再也找不到了,小姑娘很伤心,“我恨小王子。小王子害我荒废了整个暑假,真希望你没有给我讲这个愚蠢的故事。”说着将小狐狸布娃娃扔回给老爷爷,跑出了老爷爷家。从那天起小姑娘再没有与老爷爷见面。
暑假最后一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坐在车里的小姑娘看到花白胡子老爷爷躺在救护车里疾驰而去,赶紧跳下车跑着去追,撞倒了骑自行车的行人,就顺手推起行人的自行车没命蹬,赶到医院时老爷爷已进了手术室。小姑娘独自回到漆黑的房间,伤心不已。
“我要实现老爷爷的心愿,找到小王子。”小姑娘想,于是她冒着大雨偷偷驾着飞机离开了地球。
在一座从未见过的秩序井然的城市,小姑娘终于找到小王子。此时的小王子已长成大小伙子,成为“王子先生”,为了糊口做着保洁员的工作,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拖把,忘记了他精心培育的玫瑰,忘记了跟随鸟群在宇宙遨游,也忘记了他的好朋友小狐狸。
王子先生的BOSS是一个将人制造成没有自己思想的怪物,他有一间专门洗脑的房间,将人的双手铐起来,交给人厚厚一本《有关一切必不可少之物的必要指南》。“一本书怎么可能装得下所有必要的东西?”小姑娘问BOSS,“你要我反复看这本书直到变老吗?”“当然不是。”BOSS说着启动了开关,一个个机器张牙舞爪向小姑娘袭来。小王子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变成大人的,他拿起老爷爷的手稿,看到自己儿时的模样,这让BOSS分了神,小姑娘趁机逃开,小王子同时启动开关将BOSS关了起来。小王子决定离开,遭到周围大人的耻笑,他的坚决态度又让周围大人震惊。他和小姑娘一起解救了飞机,并将大BOSS关在透明罐子里的5亿多颗星星全部放归宇宙。
小王子和小姑娘一同乘飞机回到小王子的星球上。星球上长满了猴面包树,那朵在玻璃罩下的玫瑰花,依然美丽,只因长久无人关爱已枯萎成一片片干玫瑰花瓣。小姑娘哭得很伤心:“怎么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你本应该和她在一起的,我也要失去他了。”他指的是花白胡子老爷爷,“我会长大,把他的事彻底忘记。永远忘记。我不想失去他。”太阳出来,幻化成一朵非常耀眼的玫瑰。“我能看见她。”小姑娘闭着眼用心感受。此时,长大的小王子变回了儿时的样子,说:“她不是普通的玫瑰,她是整个宇宙中唯一一朵玫瑰。我会记得她,记得每一个细节,她没有消失。她仍然在这儿。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得真切。”小姑娘懂了,带着彻悟的快乐离开了小王子和他的星球。
小姑娘回到地球。第二天去沃斯学院报到前,母亲陪同小姑娘去医院看望了花白胡子老爷爷。“我忘了所有孩童时期的感受。”花白胡子老爷爷曾说,他不希望他的故事在小姑娘身上重演;小姑娘将老爷爷的手稿装订成书送给他,俩人谅解地拥抱在一起。母亲看到这一幕,非常感动,于是走到病床前听女儿讲起小王子的故事,还和女儿一起到老爷爷家楼顶用望远镜看星星,感受久违的童年快乐。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人,就像花白胡子老爷爷小时候的周围大人,告诉他必须学语文、学算术、学历史,粗暴地扼杀了他画画的爱好。很多人自以为是人生导师,告诉你小学必须做什么,中学必须做什么,大学必须做什么,工作前五年必须做什么,三十五岁之前必须做什么,否则一生就毁了,永远不会成为优秀成功的人。
之前看过一篇文章《坐在路边鼓掌的人》,作者是台湾著名作家刘继荣,她的女儿说过一句话:“我不想成为英雄,我只想成为坐在路边鼓掌的人。”当别人问起她12岁的女儿长大后要做什么,她的女儿大大方方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当幼儿园老师,领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做游戏;第二志愿是做妈妈,穿着印有叮当猫的围裙,在厨房做晚餐,然后给我的孩子讲故事,陪他在阳台上看星星。”作者最终感慨道:“这世间有多少人,年少时渴望成为英雄,最终却成为烟火红尘里的平凡人。如果健康,如果快乐,如果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我们的孩子,又何妨做一个善良的普通人。”
寻找小王子,就是寻找失落的童年,寻找纯真的快乐。不管年纪几何,只要用心,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