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生孩子时,颇费了点事。早上三四点钟到医院,下午三点孩子还没出生。朋友被折腾的够呛,上楼下楼做B超,最后仍脱不了动刀动剪动仪器。结果孩子生出来,头上被吸了个大包,额头比脸还长,老话说“月窝的孩子丑死驴”,真是一点不错。
晚上,只余夫妻俩陪着初生的孩子。年轻的爸爸,手忙脚乱了一天,尽管神色倦怠,却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郑重地对躺在医院病床上,更倦怠的妻说了一句话:“你受罪了!”
妻也回他:“你受累了!”
好像早就背了许久的台词,平淡的一点张力也没有。更没有影视剧里夸张了的喜悦和眼泪,但是彼此的感谢和理解应该都在其中了。
多少年了,朋友与丈夫拌过无数次嘴,吵过无数次架。狠话说过,脏话骂过,像天下许多的烟火夫妻,磕磕绊绊一路走来,半生已过。
平常的日子里,夫妻俩有时会闲聊起孩子出生时的事,朋友经常笑说:“你一辈子也就说了那么一句有情有义的话啊!”
“说来吗?我忘了。”
那句话像是冬季里不灭的炉火,温暖持久,要不朋友怎会一说再说。而这一点一点的温暖,一句一句的理解,就够许多平凡的夫妻走完一生。
而天长地久里,走着,走着,就把人生过成了宁静。
那天,同事的妻,又按时给晚上上自习的老公和儿子送饭来。“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起。一会的功夫,他上初四的儿子就推门来吃饭。夫妻俩,开盖,倒饭,拿筷,一阵叮叮当当响,之后爷俩并排坐下开吃。
我也起身,准备回家。抬头间,只见同事的妻坐在爷俩的一侧,右手支腮放在膝上,歪头看着埋头吃饭的丈夫和儿子,眼神安详,平静,因为穿着玫红与靛蓝相间的冲锋衣,所以好像一幅彩色的剪影。
“你咋不吃呢?”我打破平静。
“我回去再吃。”她站起身,浅笑说。
“一块吃多好。”我没话找话。
她笑笑,没解释,同我寒暄:“回去吗?”
“啊!”我一边回应她,一边走出门去。
出来后,有点后悔,我该啥也不说的。那样她的专注就会再延长几分。就让她那样静静地,陪着大的,更陪着小的,看他们风卷“餐”云,也许偶尔会絮叨一句:“慢点吃。”“再吃点。”“吃点菜。”……
你说那剪影有多美吗?你说那色彩有多震撼吗?都不,但是,一连几天这一幅剪影都一直留在我脑海里。
今天,我终于厘清,之所以不忘,是因了她那一份淡然和宁静。记起杨绛在《我们仨》中说的一句话:“我们三人又相聚了。不用说话,都觉得心里舒坦。” 那一刻,同事的妻应该也是这样一种心境吧!
要怎样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一种宁静和平和?
答案有很多种,原因也应该有很多。因为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日子早已过成了一张“网”。
但有一点可以笃定,珍惜当下,知足常乐,就当我们彼此拥有的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在这安排里,我们各自担负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以岁月为经,让理解、宽容,甚至隐忍和迁就为纬,一梭一梭织成属于我们的那一张网。
也许你我的这张网普通的就像棉布,色彩单调,纹理粗糙,但如果我们记住了生活里那些打动我们的细枝末节,那些让人感动又容易忽略的场景和情怀,那么这张网虽没有丝绸的华贵,也没有合成布料的挺括,但它一样让我们细水长流的日子舒适,贴心,惬意,温暖!
平凡即是伟大,平淡也是一种味道。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得像棉布一样温暖,能在平淡中品出真的味道,就是真正的“富豪”。
愿你我都是这幸运的人,成为人生大大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