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人脑的一切几乎还都是未知的。不论是大到疾病如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力与脑力的挖掘,还是小到每日必来的梦境,这所有的一切,无论曾经经历了多少的研究,我们人类的认知,却仍然如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且前路渺茫。
心理学上讲,梦境是潜意识的写照。有时候做什么样的梦,不一定是你清醒时候的思绪,但很有可能是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自己真的很在意的东西。
一场关于原则的梦
周六清晨6:30,马桶冲水的声音终于将我从没完没了的梦魔中抢夺了过来,隔壁的马来室友在打王者的间隙出来上了个厕所、抽了支烟。大概天气太冷得缘故,估计不超过两分钟,便又草草地听见餐厅推拉门的声响、趿拉板的啪嗒声、以及紧接着隔壁门关闭时的咣当。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室友黑白颠倒的动静吵醒了,但倒是第一次我由衷地感激他。
印象中盗梦空间里曾讲述过一个理论,梦境中的时间流逝比现实快很多,记得好像是10倍。所以我很难估计,那段萦绕在梦境里挥之不去的循环场景究竟存在了多久。但是那种沉重的负担感,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心存余悸。
梦中的场景已然不那么清晰,但是核心的内容,应该是围绕着一大笔钱和一件有悖原则的错的事情之间的交换。梦里我应该是做了那件事情,也因此获得了那笔钱,但由此引来的,跟很多狗血电视剧里一模一样:一面是对这件错事遮掩的一个又一个谎言,一面是精神上背负的沉重负担。紧张、激动、焦虑和愧疚,估计是这一整场梦的全部基调。
“因为没抵住诱惑,我违背了原则,选择走了捷径,也因此背负上了本不属于我的一切。”
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这样的事情有发生过多少次。以物易物,是世间一切价值交换的形式,但其中公平意义的前提是,我所用来交换的是我自己拥有的。但真实世界里的情况是,我们总常常用暂时交由我们保管的东西,去换取想追求的利益,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不是傻,不拿白不拿”、“这就是你应得的”、“别那么幼稚了,这对别人又没有什么损失”,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或者说过这样的话语。我记得学生时代的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类的言论和行为,那时的我大概就是几近“不食人间烟火”的正派形象(或者自认为是)。但步入社会的我,却也真实地活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人:没完没了地平衡关系和利益,并且自我催眠地安慰自己。原则这个东西,在一些大是大非上或许还坚挺着,但在那些旁人看来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角落,确实也慢慢匿迹消失了。
我们总以为,变得圆滑、变得世故,是生存在这个社会应该的颜色;我们也总是抱怨,自己明明“异于常人”,为何却总是未受世人的赏识。但殊不知,「原则」才是一个人身上最异于常人的地方,当你慢慢选择放弃它的时候,你就已然选择了一条“泯然众人”的道路。“棱角”哪是社会给我们磨没的,明明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削掉了!
当然,谁没个被迫妥协的时候,这也确实不算什么大事。但想来惊恐的是,当你第一次选择让步的时候,就已经推倒了本就脆弱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之后的未来,想要停下来,恐怕就不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最近,我其实颇有些“迷信”地在想,我这多年的各种“低谷期”,会不会是我曾经一步步放弃“原则”和没完没了妥协所造成的“后遗症”?
有时候,哲学和迷信也就隔着一层窗户纸,毕竟,因果是最大的玄学,却也是最基本的逻辑关系。
乡愁与亲情的呼应
上周三,收到了国航的轮候预约短信,通知我,8-9月从日本回国的最直飞航班有票放售。我打开了链接,确实看到了近两万元的商务舱机票,并且几乎十月之前的每一周都有票。
和一个月前的自己不同的是,当时的我,忽略了高票价的因素,也确实打算着,如果确实可行的话,通过这趟飞机回国。但是生活总是在开着随意的玩笑,之前的自己受困于转机后最后“临门一脚”的那一程,而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搞不定这前一段路。
有趣的,是在这之后周四晚的那场梦,梦里的我,在回国过程中被两个行李箱困扰地焦头烂额,回国隔离完以后,回自己城市的最后一段路异常迷离且艰辛,但也终于最梦醒之前坐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那难解的混乱里,支撑我一路走下去的,是浓烈的思念与乡愁。
这或许是世间最浓烈又五味陈杂的感受。
也是上一周早一些时候,吃饭档口,无意间观看了《忘不了餐厅》第二季的第一期。这些有认知障碍的大爷大妈,年长的快80岁了,年轻的也不过是与自己父母同龄。但当看到他们不停地遗忘,不住地焦躁与崩溃,屏幕外的我也“决了堤”。父母陪我们长大,我们却没有陪父母变老。如果有一天,当他们真的开始遗忘,开始不熟悉身旁的一切,开始没有安全感,甚至忘记身为儿女的我们,到那个时候,又能做些什么。
同一天,国内的朋友托我打听一种抗癌药Mitotane,这种副作用偏大的药物,却是治疗一种极小众的肾上腺皮质癌的唯一特效药。他比我大十多岁,而这个药是他一个好朋友的母亲急需的,国内未批准上市,他们之前都是从香港代购,但是最近香港的价格涨幅太大,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我在澳洲,在医药方面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人脉和资源,我也只能就我有限的资源来帮他们打听下这边的情况,然而,结果并不理想,可用信息太少。这件事,或许该就此结束了。只是我转念一想,还是想做点什么,尽管我并不认识他们。墙外的信息总比墙内多一些,我也托认识其他国家代购药品的人一起帮忙打听,并把汇集后的可用信息发给了我这位朋友。微不足道,或许也派不上用场,却也是我力所能及的唯一的一些事情。
这两件事,其实对我的触动挺大的,这之后的一些天里,我也在思考和尝试计划着,关于父母将来可能要面对的,关于养老、疾病和陪伴的一些问题。这是一个并不容易理清的过程,毕竟这三点在中国发展的现阶段也仍然是比较大的问题,所以想要解决这些可能的问题,还需要更为长期的准备和规划。
《以家人之名》里有一句台词,“人长大总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我在很早且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选择长大,但我同样无法否认的是,越长大,自己却越活得想像个孩子。
我们似乎变得异常冷漠,冷眼旁观与冷嘲热讽;但即便如此,在这层外衣之下,依然难掩隐藏在心底的赤诚。看一部亲情剧,便被引得,大哭,大笑。这个世间,最让人牵肠挂肚的,还是那份最热切、最浓烈、最真实的情感。
行李与极简生活方式
前述乡愁梦的后半场,逻辑混乱般地在与未精简下来的行李做斗争。“剪不断,理还乱”,既是对梦里乱糟糟状态的真实写照,也是最近的大半年里自己的生活体验。不管是物质世界里的闲置物品,还是精神世界中短暂停留过的些许念想,共同编织出了一张有形或无形的复杂网络。不巧的是,这个网络里竟然到处都是死疙瘩。
以买东西举例,我们总在认为自己需要的时候,看到一个价格还不错的链接,便轻轻松松下了单,这个时候,我们仅仅考虑的是物品的价格成本。熟不知,当你选择购入一件商品时,它还需要在使用、储存、维护、折损以及报废等方面进行时间和金钱上的继续投资。如果一件商品,买回来以后只会被使用一次,甚至直接被闲置弃用,它为你创造的价值几乎没有,而你所付出的成本却可能不计其数。
听过无数个关于极简生活方式的论述,但也只有翻出了一整箱不曾被使用过的物件时,才发觉这其中隐藏的奥秘。
极简,其实是一种“反人性”的生活方式,它的核心是“克制”欲望。当你做决定购入一件物品或者加入某一个元素时,停顿一下,稍微想一想,你要它是出于欲望还是需要。原则上讲,单纯出于欲望的内容都可以减掉。因为欲望的满足,通常都是一时的,新鲜感一过,这样东西对自己而言便不再创造价值。
这其实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既视感,人类在最初物资极度贫乏的时候,在农耕社会里,践行的其实就是这样的准则。所以,人类的很多方面,都在遵循着一条轮回的曲线,少的时候缺,便想要多,多的时候负累,便想要少。
好像,万事万物的发展变化,都是这样一个规律:从无到有,从有变多,从多变精,在静止与变化中寻找到一个契合的平衡点。这又让我想到了亘古不变的“二八法则”,这其中或许包含三个层面的“极简”解读:
· 对于大多数的任务而言,我们只需要掌握每一个任务中少数的核心点,便能获得绝大多数的收益,因为,
· 这些大多数的事物并不会为我们创造多数的人生价值,能为我们创造核心价值的事物来自于这之外的少数部分,所以,
· 我们应该在这些少数的“精华”上投资绝大多数的精力与成本,从而换取最大化的价值回报。
这也是“自我整理”这个系列,想要的一个整理与丢弃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精简、浓缩与克制点,包括但不限于:
· 日常物品
· 知识积累
· 财富创造
· 生活习惯
· 思维方式
“极简”并不代表回归到原始状态,而是当自己发现一条路走不通时,能否通过“减法”思考找到一条更合适的通路。
这既是我想分享的,也是我想身体力行去实践操作的。
近来的凌乱,或许是我思绪繁复的源泉,也因此,睡眠与睡梦遭遇了极大困扰。
但我想,无论梦境有怎样的折射,这都不是一件让人羞愧的事情。我们经历得越多,越容易忽略一些珍贵的和值得珍惜的人与物。这些细小的瞬间,在某一刻给与我们“巨大”的能量冲击,让我们有可能“恍然大悟”甚至“醍醐灌顶”。这些不经意间,所产生、演化和改变的,也许会超出我们想象。
而“自我整理”这一个系列的续写,便是这样一个量入为出的思考过程。
同时,这也是践行“极简”的一个尝试,将数页的看似庞杂无章的主题,整合在一条条合理的框架内,从而找到对自己最有意义的精华所在。
📍20200817 MELBOUR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