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年轻时的照片。
母爱是我回家时端上来的小鸡炖蘑菇;母爱是我心情不好时的一个安慰的电话;母爱是每次车站分别时的滚滚热泪……我有一位很疼很爱我的母亲,我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狠心的选择了远嫁他乡,这件事永远是我对她的亏欠,内心深处永远的内疚。 记忆里,从小学三年级起,我就要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早上八里地晚上八里地,回到家写完作业,帮助妈妈做点简单的家务就睡觉了,和母亲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她对我们的教育我铭记于心——去别人家不能随便动东西,不能在人家吃饭,有客人来,好东西要先让给她们,所以舅舅总是说,我去他们家不敢吃饭,眼睛一直望着妈妈,看她不同意的眼神,我不敢轻举妄动,舅舅硬抱着我去吃,我就会嚎啕大哭。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妈妈骨子里的一种坚强,她不想让任何人瞧不起,哪怕是她的哥哥。那会我的父母白手起家,两个人分家后只有一盆白面,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种地不挣钱,年年都要借外债,因此妈妈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还她们的人情,有好吃的给他们送,给她们的大人孩子织毛衣,哪怕是我最爱的发卡也要先让给她们的孩子,到现在,她的小拇指已经佝偻,再也伸不直。 因为没有物质条件,父母两个人总是会因为钱而争吵,甚至大打出手。记得高中交学费住宿费是980元,可是夏天刚好是我们农民最困难的时期,春种的钱花完了,秋收却迟迟未到,只能去借,可是又要去找谁借呢,妈妈这边的亲人差不多都借过来了,妈妈也不愿意再和他们张口,所以妈妈就让爸爸找他后头的亲戚借,爸爸平时少言寡语,更不愿意因为这事去和亲戚们开口,妈妈就开始埋怨,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变成打架的架势,任凭我们怎么劝也没有用,看到她们为了我的学费这样,我的心痛得没办法形容,比刀子割还难受,一种念头从心底里迸发出来——干脆别读书了,在家还能帮他们干点活,她们就轻松了,也不用为了学费而吵架了。我把想法告诉了她们,母亲停止了争吵,流着泪走了。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早晨妈妈早早的起来,为我做了蛋炒米,为我整理了行囊,没有雨衣,就找了两块化肥袋子里的塑料,披在我的身上,她也披上了,她要送我去坐车,可泥泞的土路,真的好难走,走一会儿,就要用树棍抠一抠塞在自行车轱辘那的泥土,上个学太不容易啦,从小学到初中,我就是这么坚持下来的,屯子里这一届学生,只有我一人考上高中,这无疑给我们家增添了多少荣耀。迎面而来雨水打在我和母亲的脸上,流到脖子里,而此时,流下来的,更多的是泪水……终于到了乡上,母亲把我送上通往县城的客车,我坐到座位后,她拿出一块干毛巾,帮我擦了擦,随后从怀里拿出来一沓钱,农村人习惯在衣服内侧缝个兜,把钱装进去,以免丢失,我接过钱,冰凉的手瞬间感受到了钱的温度,那是母亲的体温,霎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母亲说:“娟儿,去了好好学,考个大学,全家就指望你了,学费你别管,妈妈能借到。”我无声的点这头,我不想让母亲难过,也不想让她看到我难过。
就这样,我在高中里度过了三年,也许是天生脑子笨的原因,第一年考了本省的师范学校,但专业不是很好,于是,又在母亲的支持下,我复读了一年,第二年,我终于考到了自己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可在大学里我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他对我好,很疼我,于是我就没有顾及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他,现在又有了孩子。远离家乡,我只能在每年夏天的时候才能回去看望父母,平时只能靠视频来解对他们的思念之情。为了爱情放弃了亲情,这永远是我内心的痛,我尽量用各种方式去弥补我对她们的亏欠,但无论怎么做,我都觉得远远不够,由于工作的原因,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能出现在她们身边,所以我很内疚。
也不知道前世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派给她这么多儿女去折磨她。家门不幸,弟弟娶的媳妇总是看不惯这位婆婆,给她钱她就高兴,就会给母亲几天好脸色,无论母亲为她做什么都感动不了她,帮她洗衣做饭,她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可她就是不满意。她家两个女儿,不让我弟回我母亲那,连电话都不让打,我弟弟给我妈买一点东西都不行。为了娶她,送彩礼,家里欠了很多钱,但她自己一点活不干,也不让我弟弟干,老人想分开过,她又不同意,天天在背后说我母亲的坏话,挑拨母子情深,我弟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又想要家里平静,又不想伤母亲的心,就在孩子出生的十六天,他的岳母来家里把女儿领走,还说我母亲把钱给了两个女儿。我就不明白,我们心疼我的母亲还来不及,怎么忍心会伸手向她要钱,平时我们都会寄给母亲,给她们买一些吃的。我和弟媳理论,她就和我们吵,还要求我弟弟要和我们姐俩断绝关系。弟弟终于忍受不住,最终选择了离婚,他是解脱了,可是可怜的小侄子,在出生第十六天,就失去了母爱。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现在已经三岁了,在孩子的眼里,母亲就是她的妈妈,每次听到孙子喊妈妈,母亲就会偷偷掉眼泪。弟弟外出打工,一切的重担都压在了父母身上,我和妹妹又承担起帮忙抚养孩子的责任,也是心疼母亲的一种方式。每每和母亲谈到生二胎的问题,我的态度是坚决的,母亲这一生给我的影响太大,为孩子操碎了心,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要再去走母亲的老路,我也不要被孩子牵绊,我要留出更多的时间回去陪父母,我要弥补我对她老人家的亏欠,减少一些内疚感。
这是真实的,每一个字都来自于我的内心,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父母健康,能让我多多孝顺她们,多为她们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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