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收到十天发来的分手短信时,我正坐在沙发上室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他的短信很短,我们分手吧,你好自为之。
我回他,好。
当时的年轻,让我没有想到现在的我会愧疚。
我和十天认识,大概是因为我的懒惰,懒得在家洗头发,于是出门找了一家理发店。
我对洗头发的小哥说,你好好给我洗洗,我都十天没洗头发了。
从我的余光里瞟见他在温柔的笑,当然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年的我叛逆,乖张,假装成熟,假装看透这个世界。
北方十月的天气,我依然穿着黑丝袜,黑色连衣裙,鲜红色的围巾在十月的暗沉里显的格外耀眼。
收到一条打招呼的消息,点开,嗯,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孩子,看样子年龄不大。
谁说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我分分钟吐他一脸唾沫。
我俩就这么聊着,从天南海北的大事聊到指甲刀这样的小事。
聊到男人女人,我说,每个男人的好,只有他身边的女人才知道。
本来无心的一句话,他问,那你想知道我的好吗?
或许是出于新鲜,或许是出于未知,我回他,想。
于是就这样在一起。
每一对刚刚牵手的情侣,总有走到最后的勇气,我们也不例外。
计划着将来,计划着美好。
那时候的我文艺,矫情,做作,逃避着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不想工作,为生活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唯一乐意做的就是和姐妹们泡吧,喝酒,抽烟。
我也偶尔忽略他和姐妹们出去玩乐,可更多的是陪伴在他身边。
和他在一起才发现,他完全是个孩子,缺乏安全感,怕伤害,怕被抛弃,怕欺骗。
我告诉他,我也害怕,但是我一如既往地相信爱情。
他说,我不相信爱情,但是我相信你。
我紧紧的抱着他,这一辈子也不放开。
我迷恋摄影,找了个摄影助理的工作,助理都没有工资,生活很拮据,但是我从来不会和他提起。
记得那是深冬的早晨,我出门,他叫住我,从兜里掏出100块钱塞给我,说留着吃午饭。
我不敢说话,转过身眼泪唰唰的留着。
心里想,这一生,我非他不嫁。
不是说只有一百都给你比有一万只给你花一千的男人要爱你吗?
那他为什么说他还没有玩儿够?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其实不是星星,只是类似星星的灯,那时候和他说我们数星星吧,他说好啊好啊,我说,你智商低,你就数月亮吧。我就被他欺负。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星星还是当初的星星,他也依旧是他,却不再是当初的我们。
我说,小怪兽,如果明天下雪,我们就分手。
他说,好的。
可是第二天没有下雪,我们也没有分手。
本来以为我们会相安无事。
兜兜转转,还是分开了。
在倪瑞磊的办公室抽完了整整两包烟,我说我回去了。
他说,太晚了,不安全。
我说,没事。
回到住的地方,我灌了自己一瓶芝华士,以为就这样可以睡着,可以一觉睡到这个不下雪的冬天过去。
可是没有,耳朵里一直回想着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奥特曼,爸爸在城西买了房子,我们结婚就可以住进去啦。
他说,奥特曼,我胃疼。
他说,奥特曼,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
他说,奥特曼,你是我的奥特曼,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当初我觉得他小小的,可怜巴巴的,像一只没有人爱的小怪兽,我就叫他小怪兽。
他回我奥特曼,笑嘻嘻的说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可是奥特曼把小怪兽弄丢了,她要怎么幸福下去呢?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好时候,我不再做摄影助理,摄影老师我不适合做摄影,我身上带着太多的烟火气息。
我本来也想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怎奈一出生就是提刀的魔王。
于是重新做回了酒店管理的工作。
收到他发来的消息,眼睛瞬间就红了,他说,奥特曼,我想你了。
我说我也想你。
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他说,离开你很久后,我才知道,你是最爱我的那一个,我想和你结婚。
我说,小怪兽,等我功成名就,你还未娶,我还未嫁,我们就结婚。
他说,好。
我不知道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不是还爱他,只是我好难过。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
现在的他,是否一如既往地的温暖微笑?
当初我哭着说非他不嫁的那个男孩,他现在好吗?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大概是2013年的冬天,刚刚从遥远的城市回到故乡,牙疼持续了一个星期,后来实在忍不住出去看牙顺便去洗头发。
理发店离我家很近,是我经常光顾的一家店,十天是老板娘的弟弟,放假回来在店里帮忙。
时隔多年,从我早已经丢失的微博里找到这篇文章,觉得那时的爱情真是纯粹。
爱就爱了,不爱就分开,不掺杂任何功名利禄。
只是当时太年轻,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珍惜,总要失去以后才知道我们失去的是什么。
这一路我们跌跌撞撞,或许身边早已有了别的人陪着,但我时常想,我们总要满身是伤,才能学会体谅。
我们踩着很多段感情的尸体才走到今天,才明白要在爱里收敛锋芒。
后来的后来,他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总是国内国外黑白颠倒的飞来飞去,在情人节那天晒出送给女朋友价值不菲的礼物。
你看,我们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