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钱包里的面值十元的钱,我就会想起一个人和一件事。
二十五年前的秋天,我刚上高一。
那天礼拜天我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怀揣着父亲给我的二十五元钱去商丘县新华书店买学习资料。
进入商丘县城,我小心翼翼地骑行在繁华的大街上,猛然间发现面前拥挤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原来围观人群中间的空地上蜷坐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正捂着自己的左腿嗷嗷地喊着:“疼,好疼。”
他身旁垂手站立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嘴唇正局促地翕动着,眼睛不时地向周围的人群洒来洒去。
“哎,老同学,是你吗?”他在人群中突然间发现了看热闹的我。
“是啊,你怎么在这儿呢?这是怎么了?”我已经认出来了,他是我初中的一位同学。
“我来上早班,骑车不小心在街上碰到了人。那人要赔偿,我又没带钱,你带钱了吗?你能不能先借我二十块钱?”他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给我解释着。
“我也没钱。”我攥紧了兜里的钱说。
“那咋办啊?如果我不赔钱,人家就不让走。我一会上班就晚了。你放心你现在借给我,回家就还给你。”他近乎哀求似的盯着我的双眼。
“好吧,这是俺大给俺的买书钱,你先拿着用吧。”说着我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那两张破旧的,沾满汗水味的十元钱,依依不舍地递给他。
“谢谢啊。”他快速地接过钱,转身去了那个受伤的老者身旁。
他怎么处理的事,我没看。
我捏着仅有的五元钱去了新华书店。我看着好多书都爱不释手,可我只有五块钱。我只买了两本书,用了四块八毛钱。剩下两毛钱我连个包子都没舍得吃,有气无力地骑着自行车赶二十多里地回家了。
我一直等了那个同学好几年,他也没来找我还钱,哪怕连句问候都没有,实际我们住的很近。一个集东头,一个集西头,相距不足五里地。
那时候父亲跟别人干一个礼拜的小工,也挣不回来二十块钱。父亲有些心疼曾经几次托人给那人带话,也亲自找过他,可他始终没露过面,更没来还钱。人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想不明白。
这事一晃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有几次赶集在集上我看着像他,就招手喊他名字,可他在人群中一晃就不见了。他就像那破旧的带有汗水味的二十元钱一样在风中消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