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四月深圳课程有感
我真的好喜欢不说2024年4月,而说甲辰四月。
去寺庙上香,也是甲辰xx。好像就这样跟中华文化连上了线。
这次上课,我学会了跟人摸着胳膊说话,亚蕾搂着我的时候,我从浑身发紧僵硬到可以放松地接受她突然而至的一个吻,我也慢慢享受着混在一群唾沫横飞的聊天圈子里笑得前仰后合,全无形象。
课上,我可以笑得很大声,不必让人侧目,他们也许笑得更狂野;我也可以拖着走调的声音大声唱京剧,尽管没有几个字是唱得准的,然后大言不惭地接受雷鸣般的掌声;我还可以配合着当当站班衙役兵士,威武声喊的喉咙都嘶哑,大声叫好!老师说,这样专治我们的正经病。
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这种不要脸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分享的时候,我说我想做两件事:一是学习当个村姑,老师听了,顿时眉眼都乐开了;他评价我当个村姑不容易,端的太久了,城里长大的姑娘,碰巧家里又是读书人的背景。
二是学会聊天。这是个隐痛,我这几年发现自己不会聊天,不会东家长西家短,不会家长里短,正经话题之外的东西我都难接上,现在又发现正经话题也越来越少了。真是一片悲凉。
大家说在村里练,拉着手摸着胳膊,使劲聊。
茶歇聊天我说,我家爷有个小婶婶,丧事时哭的百转千回,却没有几滴眼泪,完全是表演型的,我回湖北每次去串门,都抓着我的胳膊亲热得比亲闺女都亲,搞得我浑身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我觉得干嘛这么假,我们有那么熟吗?几年才见一次面,八竿子打不着。不止她,那些我叫不上名的,搞不清关系的,认不清脸的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见我都是拉着手,扯着胳膊,用我不大听得懂的方言叫着我的名字,说着让我晕头涨脑的话,我只能尴尬地赔笑,手脚都不知往哪搁,我觉得好虚伪!亚蕾说:干嘛那么在乎真假对错呢?给你什么你就接着什么。虚虚实实,乐乐呵呵。
好有智慧的亚蕾。
原来这也是格物,也是礼乐文明,也就是老师说的人与人间无隔的感通。我僵硬着身体没法打开走心的通路。老师说晶晶照顾住院的婆婆抚摸着婆婆的胳膊,打通了与婆婆亲敬的通道,与婆婆建立了无隔的亲情。
原来这一摸有这样神奇的能量。
摸着胳膊和手聊天,是我今年的前进方向。
别人学到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在分享后被老师和同学扒皮拆骨中找到了一种感觉。
克己复礼,礼是什么,我今天理解的就是位。在什么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文文当了父亲,晚上不睡觉,打游戏看电视,老师放话该收拾他了,说他没有在父亲的位上,没做父亲该做的事。海辉的姑娘三岁就敢跟他翻白眼,他做个舔狗,这也是父亲不在其位。我家爷,做了十几年爹了,仍旧是贪玩,一颗礼乐文明的种子埋在土里没有发芽,还把自己当不负责任的小孩,也是不在其位。
一个家,都不在其位上,就乱了。
醍醐灌顶,当头一棒,我说他当爹没有当爹的样,他反驳我,我说不过他,原来是因为我对我们中国礼乐文明的位的部分也是模模糊糊只有个概念,而不得其解。
几千年来,祖辈们教育出来的孩子有孩子样,长辈们扎扎实实地在父位居母位,孩子大都有个样,担得起责任,扛得起重担,那些没样的,基本都是爹娘失了位,把孩子捧到了中心宠上了天。
现在周围的人会跟那些出问题孩子的家长说,都是因为你们的陪伴不够,你们没有蹲下来跟孩子说话,没有尊重他,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因为太卷……老师说,都是放屁。那是因为你们把孩子捧得太高,一个个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极端个人主义的恶果!所以一点挫折就自杀,一点问题就离家出走,对爹娘祖宗无感,别人跟他全无干系,生死更加不负责任。
我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想我得跟我家爷道个歉,我十几年前坚决看不起他的浑然天成源自于他爹娘的最古朴的教育原则,用自以为最理解孩子对孩子成长最有利的华德福理论全面覆盖我们的教育之路,最终将可能养育出一个自我主义的孩子。
是的,他可能会礼貌地跟我说这是他的事,跟我没关;他会反锁房门,告诉我,不要打扰他,这是他的独立空间;他也许会漠然地看着我的生老病死,把我送到养老院;他也可能跳着脚跟我对骂跟他爹对打;他可能不婚不育,因为他不需要对祖宗家族承担什么责任义务,他也可能远渡重洋不会回头看一眼老迈的双亲。是的,因为他是一个独立自主有独立人格的人。就像现在很多的年轻人。
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家爷和他哥他姐都是爷爷棍子下活下来的,他们孝顺爹娘,养老送终,团结友爱,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般家里最孝顺的,都是那最不起眼的,小时候得到的棍棒斥骂最多的小孩。而那些小时候千娇百宠,得到特别重视的,基本都不大靠得住,更多的是养废了。隔辈宠爱带大的孩子也是一个范例。
细思极恐。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对孩子要平等自由快乐幸福爱,让他们未来成为独立自主的人,这些正能量的能量值很高的字眼,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吸引着一批批的爹娘前赴后继,然后抑郁症是几十年前的估计几千几万倍甚至更多,不成器的打游戏成瘾的网瘾成病的,三十几还在家啃老的,不婚不育的,比比皆是。因为他们独立自由,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只需要自己高兴,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行了。
也许,一个时代,一个群族,就会这样垮了,不用一颗子弹。
礼,就是位。
克己,不只是克那些不好的,还有那些看上去很好很美的,但是不礼的部分,也就是不在位的部分,比如老爹当姑娘的舔狗,对子女的愧疚补偿心理等等。那些没什么错,看上去也很善良有德,但不是父母的位该做的,所以依然会毁人不倦。
所以,今天晚上,儿子说老妈我要吃火锅你要煮上了喔。我躺在椅子上没动,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自己去拿火锅材料,煮上。问我可以帮他弄个调料吗?那是可以的。
胜利✌——终于不再是觉得我伺候他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我幻想着有一天,我是个有慈有威的老祖母,底下儿孙满堂,他们忙忙活活,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各在其位。心里就不会再空,生命就不会悬浮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