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再做一个热忱的人

昨晚五人黑,连续排到两把对面五人黑,第一把被摁在土里摩擦,第二把对面有人忍不住了:“你们五人黑是不是连电脑都打不过?”然后我们五个在歪歪里哈哈大笑,头一次被对面嘲讽还觉得很有道理。今早栗总无奈又调侃地给我发微信诉苦,为什么我们现在这么菜。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这种瓶颈,无关年龄,无关心态,也许只是际遇。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们还没步入社会,也没有谈恋爱,唯一会让我心态爆炸的就是这个名叫Defense Of The Ancients的游戏,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会因为队友种种举动而不顾队友感受无法承受煎熬退出游戏的热血少年。我不敢自诩自己在这方面多有天赋技术多好,但水平还是有目共睹,客观地说不吹不黑,我在圈子里是“兼容”别人的。栗总说他已经开始看得很淡了,状态也不像从前那样要努力要赢,而我却是另一种心态,明知道赢不了,还是想通过个人的发挥力挽狂澜,可继而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结局早成定数,或者努力过后赢了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这是最可怕的,然后心态爆炸。很多时候,我们热衷且擅长的事情,到最后成了别人眼中的徒劳,成了自己咬牙切齿的鸡肋,手里的红玫瑰被人一巴掌拍出蚊子血,这种体验,不论过程还是结果,真的很差,为什么?因为热衷或者擅长啊!难道非得到最后忽略自己的感受,变成木头人,才敢说体验好啊?

其实我从没停止过思考,思考游戏本身,思考从游戏里折射出的人生。多少次打c位,还没等自己站出来,队友早就全线崩,多少次辅助位,积极做视野游走gank,到最后发现保了个不成器的大哥,多少次团战队友技能放的跟屎一样该来不来该散不散,他却在泉水里安慰我,别当真,多少次团战我要给“我以为”准备二次切入的队友贴骨灰,他却满蓝掉头回家,用背影告诉我,不必追。于是大家的期望都慢慢降低,“岂能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这种话,现在应该改成,“如不如吧,愧不愧吧”。

为什么我很爱玩这个游戏,不说这个游戏好不好玩,那种全神贯注到忘我的状态,就足够我喜欢,试问还有什么事能让人“沉迷”,忘乎所以甚至忘了自己,可能还有爱情。多少次怕你饿怕你累,我又带补给又做视野,你却要回家更新装备,多少次为了能带你赢蒙头farm,你却说我只顾自己不看小地图,不帮你团战不陪你泡泉水,多少次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硬着头皮对线,你又嫌我漏刀效率低控不了兵线,殊不知跟我对线的敌人对我的骚扰和压制,人家一个技能收钱,我他妈可是一刀一刀补出来的啊,你总说我装备差,对面的后期早就神装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开挂,而我是,被敌人疯狂针对,山穷水尽的普通人。我有的只有你,只有我的“队友”。

每当我热衷且擅长的事情过程和结果都一片惨淡,真的会对自我认同带来极大降低,就是平时常说的“怀疑人生”,过后还得继续摸索试探,找到真正有意义的事,获得勉为其难的成就感。而现在,打不出我最想要的精彩配合或个人表演,carry全场,谁还能要我怎样呢,就如同,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谁还能要我怎样呢。也许这种carry,这种爱情,只是感动了自己。

连跪一晚上,和他们俩走回家,路上我开玩笑说,要不然发个朋友圈戒刀吧。其实很多东西于我们来说,是戒不了的,如dota,如爱情。个中苦楚不谋而合,我们也都感同身受,毫无默契的对喷,是貌合神离,是心灰意懒,是一厢情愿,是分崩离析。但是,我桀骜自恃,对你们的语言攻击只是就刀论刀,对十几年的兄弟情义没有半点质疑,倘若我哪天戒烟戒酒戒刀戒色,戒了对一个人的体贴温柔戒了对热衷之事的满腔热忱戒了对责任的兢兢业业戒了对生活的赤子之心戒了自己身上的一切特质,我也真的该戒掉这万般不舍的滚滚红尘了。真正的戒,毫无征兆,就如同真正的离开,并没有告别。

近两个月你们也知道我在瞎忙些什么,比起打dota的心态爆炸,我才正是从两个月的心态爆炸走出来。今天早晨上班路上听了首几年前的《意外》,突然百感交集,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如果风景早已都不存在,我想我谁都不爱。这个时代的这群人,苦没有真正苦过,爱没有用力爱过,每天受着信息大潮的冲击,三观未定又备受曲折,贫穷不再是正义,又妄图不让金钱成为唯一的追求,过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勤奋却又不过三天,热血透不过键盘和屏幕,回忆止于游戏,像一群没有根的孩子,在别人的经历和精神里吵闹。这个时代似乎物质和务实毫不相干,却又成天告诫自己,要有梦想,蠢蠢欲动是常态,还不忘装逼地说安之若素,知道自己是俗人,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俗人又装神仙。不是我丧,是我真无能为力,你要的是彼岸的花朵,盛开在我不可触及的别处。说实话这件事对我打击挺大,但我,还能怎么样呢,掉进去是挫折,爬出来是成长,所以成熟不是坚持,不是努力,是放下。

最后,想对兄弟们说,没有你的刀,我守什么塔,想对所有人说,真正的离开,没有仪式感,没有告别,想对自己说,永远天真,永远真性情,永远赤子之心。

文字叙述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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