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饭

焦小桥

年三十早晨五点醒来，发现花花也醒了在看手机，他说这几天太紧张了，睡不踏实。

今天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临时决定按照花花的喜好准备大餐，犒劳一下辛苦疲劳的花大夫。

早八点，开始准备食材，通知我老娘和公公中午十一点吃饭。

十点，我老娘打电话告诉我女儿，她马上就到了，她要准备讲话。

我老娘83岁小脑萎缩，因为她曾在一个特定的时期，突发应激性精神障碍，现在又回到了那段日子。

年前，她穿着我给买的新大衣去照相馆拍照留念，在十八岁时，她的照片被陈列在照相馆里，那是她一生的骄傲。

我老娘总以为自己是优秀的，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不好，盲目自恋导致她不能好好地与周围任何人相处，所以她常常是孤家寡人。

她活在虚幻里，脱离了生活，不知道人生有许多乐趣。她每年都把拍好的照片分给亲人们。

拍照片的第二天，我妹带她去洗澡，老娘自己把戒指弄丢了，她不让妹告诉任何人，我就假装不知道，丢就丢呗，反正也找不到。

老娘到了，说让吃饭的人快点过来，她要讲话。问了几遍才明白，是在外面旅游的弟弟一家人要和老娘视频。

老娘经常搞不清状况，活在自己的思维里，给我布置了一大堆完不成的任务，都是自己臆造的疯事。

她一直想出名，想让人证明她是优秀的，不能试图去说服纠正她，因为不可能转变或改变她，尽量去搪塞敷衍她，不然她会连续几个小时批评我。

老娘都这把年龄了，只能顺着她哄着她。在欢乐的气氛中，老娘结束了和弟弟一家人的通话。

都中午十一点半了，公公还没到，花花出去买水果也没回来。给花花打电话，花花说老爷子天天把水龙头拧来拧去，认为水流小能省钱。

刚刚水龙头坏了，哗哗漏水，他正在雇人修理。老公公87岁，像个老小孩经常捣鼓物品，弄坏家里电视冰箱电磁炉……

十二点，公公和他的保姆还有花花终于到齐了，女儿给二老发红包，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吃饭。

我的烹调手艺不错，今天主打家常做法，一条炖制两个小时五斤重的江鲤鱼，一盘散养鸡块，一个趴纣子，一砂锅高汤炖五花肉酸菜，一碟炸青虾，一碟猪皮冻，一碟爆猪肚西芹，一碟醋溜肥肠尖椒，一碟清炒西兰花白花菜，一碟手把菜。

食物的香味弥漫我家，阳光透过窗户温馨明亮，我的眼前浮现出我过逝的老爸和婆婆，他们若活着多好呀！

老爸抑郁成疾婆婆暴躁霸道，这些都是性格上的弊端，影响健康长寿。

女儿说爷爷和姥姥怎么那么精神呀！我说爷爷耳朵聋，不管闲事儿，从不责怪人，能容得下任何人，公公曾受死去婆婆的气，后来找另两个搭伙的都挺和谐。

姥姥对生活无奢求，整天看新闻读报做笔记，充实忙碌，也算有追求。

女儿问为什么在白米饭上都放一块地瓜，我老娘说每次她都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保姆慢悠悠地说，吃地瓜有营养呀！

公公的保姆也叫保姆夫妻，虽然又懒又丑不爱干活，但是对饮食要求精致，我公公就愿意为她花钱，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有时我想，公公若和我老娘在一起互相照顾，我们会减少很多麻烦。可是我公公需要男人的自尊，找个无能听话的伴儿，获得心理的满足。我妈太强势了，总是咄咄逼人，又不善解人意，只能孤独寂寞了。

我老娘吃饭细嚼慢咽，她教育我公公一定要慢慢吃，我公公吃饭快，并且少食多餐。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都不相同，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对的。

我的两个老人在耄耋之年，行动自如，神志清醒。都是很健康的，真心希望他们长寿。

我看着大家香甜地吃饭，也准备大吃大喝，没曾想，咬了一块鸡肉，前侧门牙后镶的三颗一排的，漂亮烤瓷牙掉了下来，露出狰狞丑陋的的小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