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让我们感受“苦难”,体会到人生百态,睡到“怀疑”人生。又使我们更加真实地感受到,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在冠状病毒疫情高峰期做“月子”的日子里,实在是感觉无所事事,又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矛盾的夹缝里不求上进,日复一日。
三月的一天,疫情大幅下降,太阳公公也露出了人们渴盼的已久的笑脸,照在屋里光芒灿灿,暖在心里喜气洋洋。
电视新闻里有个轮椅的镜头,突然想起了作家史铁生,他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
他用残缺的身体,道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喜欢他写的文章。
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读他的文章,都会被他睿智的“诉说”,一次又一次的照亮。
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有时候呆一会儿就回家,有时候就呆到满地上都亮起月光。记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了。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
这是《我与地坛》里边的一段。读到这一句时,想起学前班那年的秋天,妈妈在田里给豆秧拔草,为了防止草长土地板结,妈妈成了地里的“常客”。
秋天的太阳也很毒,夹杂着闷燥的热浪,象火一般地倾洒在人们的脸上、胳膊上、手上、脚上…….
好像要把人们烤焦一样,妈妈在地里穿梭,一垄南来,一垄北往,妈妈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充满着丰收的喜悦。
我在大树的凉荫下等妈妈,无聊的下午,好奇的年纪,在地上画了个圈圈,圈住了正在游戏的几只蚂蚁。
有一只不听话的小蚂蚁跑出了圈外,我用手想把它往圈里推,不知道是我用力过重,还是蚂蚁身躯娇小,不一会儿它就奄奄一息了。
我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就想跟它们一起玩儿,怎么就死掉了呢?我那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愧疚。
它怎么会死呢?人也会死吗?我也会死吗?就像一只蚂蚁,那么轻易就死掉了吗?
我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就这样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即将日落西山,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哭到了天昏地暗。
收工了,妈妈带着满手的草渍和泥土的味道向我走来,惊讶的把我揽在怀里问长问短,看我哭的如此伤心又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晚上,我家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是爸爸单独为我准备的“唐僧不老肉”(酱牛肉),爸爸说吃了可以活到100岁,一辈子和妈妈在一起。
我顺着肉的纹理,一丝一丝地扯下来,一根一根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生怕哪一口吃猛了,会提前让我跟妈妈分开似的。
爸爸看我吃的任性且认真,捧着我的小脸蛋说,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呀?
一转眼,30多年过去了。常听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记忆是最容易模糊的东西。
其实不然,尽管是儿时的一件小事,不经意的回眸,却感觉父母对我们的心,是刻骨的,牢不可破地粘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为什么而生,又为什么死去,浑浑噩噩的在世上走了这么多年。今天的我依然平常如初,也没有活成父母想要的样子。
我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吗?我是沧海一粟吗?不,我是比它们还要渺小的,甚至渺小到,什么都不是。
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
史铁生在园子里思考着死与怎样活的问题。最后他终于想通了: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而我们生存,就要实现我们的价值,把个体有限的生命融入到丰富的世界去。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正如我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
他说自己“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他的《我与地坛》鼓励了无数的人,深圳中学生杨林在文章的鼓励下,走出了车祸带来的阴影,以《生命的硬度》夺得了爱的教育——中国孩子情感日记“征文大赛”一等奖。
今天,再读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这就是给我最好的答案。坦荡的人生,自出生以来,命运无人能测。苦与难,忧与患,唯有自己共度。
我喜欢他作品的一个最大的理由是——他的想法明净,语言平淡,文字朴实,没有华丽的词藻和精心的雕琢,但却句句含情,字字如金。
“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以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可活什么劲儿!”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在生龙活虎的青春年华遭遇到生命的不幸,脾气也变得阴郁无比、暴怒无常。而他的母亲此时肝病相当严重,常疼得整夜睡不着觉,可她将儿子瞒得紧紧的,仍鼓励儿子好好活着。
《秋天的怀念》,他不是告诉大家他的情绪、他的愤懑。他想说的是当你的不幸降临,并不真的天崩地裂了,你的不幸也是你亲人的不幸,记住关心你的人比你更难过。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坐下,一会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
“哎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母爱是细腻的,是伟大的。她以北海看菊花为名,改善儿子的心情,尽量避免可能对儿子情绪产生负面影响的任何事情;忍受着巨大的病痛,忘我地把爱全身心投入到不幸的儿子身上,直至自己生命最后一刻。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每每读到这里,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潸然泪下,虽然我没有那样的经历,但我能感受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那无微不至的爱。
母亲猝然离去后,史铁生写下了这篇文章以纪念母亲。他想念母亲,心如绞痛,也已然接受。带着对母亲的深切怀念,他用实际行动答应母亲,和妹妹一起,好好的活着。
他笃诚地回馈了母亲对他沉甸甸的爱。他不再活在母亲的保护之下,乐观地面对现实,也唤醒了很多遭遇各种生活“劫难”的“惨败者”。
味道是最说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园子里去。
我想疫情结束后,陪着妈妈一起去地坛,循着作家走过的足迹,置身其中,看“满园子都是草木竟相生长弄出的响动,悉悉碎碎片刻不息。”
我猜想如今的园子并不荒芜更不衰败。我会和妈妈手拉手,漫步园子中,闻园子的味道,一起温故他们娘俩相互温暖的日子。
再带着妈妈去北海,一起看菊花。自从给妈妈读了这两篇文章后,我和妈妈似乎对地坛和北海有了更深的痴迷。
喜欢菊花不像茉莉的娇气,也不像华而不实的月季,它不需要多少肥料和养分,也不需要精心地去呵护。它看上去淡淡的,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淡雅若菊的史妈妈走了,她艰难的命运,坚韧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史铁生走了,他坐着轮椅但不缺乏健全的精神品质,又以健全人少有的完整灵魂省察自己的内心,无声胜有声地润泽着他人。
我从来不觉得史铁生是残缺的。虽然他再不能站立行走,却用豁达的方式活出了自己生命的高度,永远屹立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