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丙申猴年,是我二十四岁的本命年。像是一个分水岭,旧的故事在此结束,新的故事从这一刻开始。来到了新的城市,总会走过新的路,总会认识新的人,总会听一听他们的过去,总会和他们说一说我的未来。在西土城度过的到最初几个夜晚,有一种久违的宁静。开学不到一周就要又要放中秋假,所以大家未免有些懒,只想等着困倦的秋日过去,再讲奋斗的事。
初到北邮,其实也和五年前初到河大时没有什么两样。陌生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又得重新开始相知相识,然后又是要去突破各种各样的困难与未知。开学的头两天,无非是些开开开学典礼、开开班会、开开实验室大会的事情,说说新集体的规矩,再说一说对未来的幻想。那种平淡和无趣只想让人逃离,或者可以一头扎到忙碌的新生活中,找一点刺激。
然而,我想要的忙碌的工作并没有到来。中秋前的那几日,我导师名下的几个新生刚刚分配到位。除了我拿到了一个从上上届遗留下来的项目,其他人连座位还没有被分配。研究生的可不多,没有课的时候室友们都去体验这个城市的繁华了,而我开始出没于实验室之中。买了一把茶壶,买了几包茶,白天在我隐蔽的小工位上看看论文,找找搞科研的初感觉。晚上,等大家走了,空空的实验室就我一个人,打开电脑,喝着茶继续写那本大学的故事,继续完成许下的诺言。
其实有的时候也会幻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无忧无虑,没人打扰,做想做的事。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时偷懒只是一时的爽。但偏偏有那么个人就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一时偷懒一时爽,一直偷懒一直爽。也正是这样,才有了这本书我要讲的故事。
人一闲下来,就总会有很多思虑。思虑多了就会有些焦躁,就会想找人去玩儿。尤其像我这样,身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圈子,还有什么比跑出去玩儿更能缓解压力呢。于是,中秋出去走一走是我决定要做的事了。只不过去找谁呢?这是一个很难得问题。细数一下在北京的熟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北京的武协人还不少,随手拉了一个群就有那个十来个人。不过,他们出差的出差,回家的回家,像极了过节约饭的样子,能凑到一起只是口头上最玄幻的愿望。
但好在无论有多难,人在外,总会有几个朋友在等你。我买了一张火车票,从北京北到怀柔北,去国科大,去找雅辉大姐和澄弟。从这张车票开始,西土城一千夜的故事,就有那么几个讲述在雁栖湖畔。
从北京北坐火车去怀柔,窗景从都市变成荒野,从一种忙碌的焦躁变成宁静。在上本书的末尾,故事讲到开学前几日,我去了趟邢台,在澄弟家待了一日,吃了一顿记忆中最撑的饺子。而后,我们一起去怀侠家住了一晚,他就来了北京。他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会在群里给我们发一些照片。有让人羡慕的单人间、有美丽的雁栖湖。他甚至都想好了每天跑一次环校、每周要去跑一次环湖,开心了就吃一份炒方便面,不开心了就炒个鸡蛋,计划的美妙至极。
“还是有些羡慕的”,这是我那时候最直观的感觉。尤其当窗外的景色融化了我的心,这种感觉回更加的强烈。所以那些年,快要被生活的重拳击中的时候,我就会躲到这里,等斗志恢复再重装上阵。
车开啊开,一路向北,穿越繁华…………一段分割线,假装车开了很久…………
听完了一首又一首歌,车窗外一晃而过,山景换了街景,一个红砖绿地的校园突兀的出现在山野小镇之中,想必这就是国科大了吧。不多时,火车就进了怀柔北站,一个有些简陋,但是总有些旧电影味道的小站。临近中午,秋风几分微凉几分和煦,心中是几分陌生,几分期待。就像是过往的生活,从无感到热忱,从平淡到热烈,直到变成一段可以凭栏回忆的故事。
我跟着人群出站,穿过那个木质门窗水泥地的候车室,刚想给橙弟打个电话问他走到哪里了,出门就发现他和亚辉大姐已经在站外等我了。站前的树荫下,和我之间有一个太阳暴晒的广场。橙弟骑在自行车上,脚踩着石墩向我招手,“看哪里呢,在这儿!”。
那是我第一次去怀柔,去国科大。有一次在异乡和熟悉的朋友相见,仿佛有一种物非人是的错位感,但也似有一点点在茫茫他乡的安全感。或许这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开始,西土城一千夜,有五百个故事在雁栖湖畔。
从怀柔北会国科大,要穿过一个村庄。这么多年过去,脑子里依稀留存着那时走在乡村的小路上,路旁的小卖部理发店,窗下拴着的大黄狗,路上自由散步的鸭子,哪种味道像极了童年。所以这就是几个月前,橙弟和我们说起的特别牛逼的国科大吗?或许多年后,我们一起说起自己都在北京上过学时,请忽略他是在北京郊区。
满满的乡土气,也自然有他的好处,心情无比的放松。其实那时和橙弟也才刚刚开始熟络起来没有多久,没有多少可以聊的话题,但也就是觉得很逃离。可以在这个周末,把什么烦烦的事都忘了,平静地聊聊什么,或者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些自己的事。
记得那条路上有个特别长的下坡。橙弟骑得车越来越快,我坐在后边问他为啥不减速,他告诉我借来的这个车没有闸。我说,没闸为啥还敢驮着人下坡。他说他也刚刚才知道没闸。我眼疾手快跳下了车,看着他一路歪歪扭扭冲下长坡,一个拐弯消失在了路口。等我跟亚辉大姐走着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骑在车上,踩着一块石头。和怀侠,和小江一样,他们骑车停下来时,都要踩一块石头。
你胆子真大,不怕出事儿吗?我质问他。
这不没出事儿吗?他回道,尴尬的时候眉毛会变成八点二十,此时就是这样。
还不是我跳下来的快。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敢让他驮过,直到现在。
路上有惊险,但是初识国科大的感觉还是很棒的。宽阔、安静,校园里没有几个人,是个适合静静做事的地方。只不过那个单间宿舍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一进屋,客厅里就乱糟糟的,臭臭的味道,典型的男孩子的窝。橙弟的那间小屋在最里面,他引我进去,也没聊些什么,只是收拾出来个地方让我坐下。按照日常剧情应该是聊些什么的,但只看他在手机上忙着按微信,也没好打断。
后来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想下午带我出去爬山,正在叫人和借车。想想也有意思,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有什么打算,他偷偷就干了也不告诉你,搞得好像不想理你一般。其实我是一个不怎么爱动的人,中秋想出来走走,见见认识的人,安安静静的发呆就很满意了。不过,既然想去爬山,那就去吧,但是去之前要好好吃一顿,补充一下能量。
来北京上学之后的橙弟,成了一个小财主。国科大的研究生补贴比我们多不少,每次来怀柔,自然也可以吃点好的。在餐厅点了几个菜,还能喝上一瓶啤酒。听说他们导师也不会天天看着他们干活儿,着实有些羡慕。于是那会儿,留下了一个半开玩笑的约定。上学的时候他请我,工作以后我请他。可上学的时间总共才几年,毕业以后那可是的漫长岁月。但其实背后隐藏的,是我们要做更久的朋友。茫茫人海,遇见不易,饭可散,曲可终,人不要那么容易就淹没在岁月之中了。
从我大学第一次坐火车,到如今纸质火车票取消,我留下了每一个旅程的痕迹。200多张车票,有三分之一往来于怀柔。那背后是一个个难过的坎坷,坎坷之后是又一次向顶峰的冲击。这段故事就写到这儿吧,那么多的故事,要一点点的、慢慢的拿出来品味。下一篇,回想一下怀北河防口的野长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