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儿子在深圳长大，上幼儿园坐校车，小学离家不到3分钟的路程，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骑过车。

回到家乡以后，刚上初中时，在课堂上，他没听懂老师的方言，说如果需要车位得去门卫室处报名登记，以至于他错过了申请车位的机会。

学校离家有5公里路程，刚开始那几天，我接送他时，总会问他，你什么时候自己骑车上学，他支支吾吾告诉我没有要到车位。

我想责怪他一番，看着马上要进入冬天了，天气那么冷，早上骑车也很冷的，想想，就接送完这一个学期吧。

第二个学期到来，一切照旧，他就没再去跟学校申请车位。

唉，反正就这一个学期了，初二就住校了，那就继续接送吧。

每天接送的时候，快到学校门口时，他下车的速度比兔子都快，背着书包低着头急忙进入校园；放学时，远远地看到他匆匆来到车旁，拉开车门，人还没坐上来，就催促着我赶紧开车。

“用得着这么急吗？”我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问他。

“别说话。”他小心地看看车窗外，生怕被车旁的同学们听到。

“你想多了吧，人家都在急着赶路，谁专门竖起耳朵停在路边听你讲话。我每天来接送你，好像跟犯法了似的，你想想，那些同学们有的是爸爸妈妈不在家，有的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所以家里人不能接送，你每天都有车接送，同学们都羡慕你呢，你还不知足。”看到车外没什么人的时候，我开始训斥起来。

“我每天这么忙，还真不想接送你呢，你去跟学校申请车位，以后自己骑车上学。”

一说到车位，就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无话可说。

转瞬间，一个学期又“哗”地溜走了。

初二开学了，新的学期，新的气象。

开学第一周，老师宣布，从第二周开始住校。

车位的事就不用问了，再接送这几天吧。

第二周，情况有变，可住校可不住，而且老师不建议大家住校，但是晚上得上晚自习。

这样一来，全班40多个学生，住校的不到10人，儿子自作主张，选择不住校。

好吧，我尊重小伙子的选择。

02

“明天我骑车上学。”坐在书桌旁写作业的儿子突然宣布道。

“真的吗？你确定？”我又惊又喜，跑过去问他。

“是的，车位我已经申请到了。”小伙子头也没抬，继续写着作业。

“哦！”我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淡定了。

小伙子骑车的次数一巴掌都用不了。

记得他第一次学骑车还是在深圳的时候，那天我骑车带他俩去公园玩，橘色的电动车停放在路旁，我们去观察蜗牛爬行。

看着看着，就走远了。

回头一望，电动车孤零零杵在路边。

“儿子，你去把车推过来吧，我懒得再倒回去了。”我坐在喷泉池旁，掏出手机来。

“好的。”他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妹妹也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不一会儿，哥哥在前面摇摇晃晃扶着车把，妹妹在后面一路小跑着，时不时抓住车尾巴，只见儿子每走几步，就被车上那踩轴给绊一下腿，一个趔趄车就要倒。

我看着就想笑，电动车骑起来是省力，推起来可就不如自行车轻松了。

“这车真不好推，您教教我怎么骑车吧。”儿子扶着车把，停在了我面前。

“好，坐上去。”我来到车后，稳住后座。

我告诉他怎样开钥匙，怎样使刹，怎样加电，要抬头看着前方，手稍稍一拧油门就可以走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时，就用一只脚踩地。

他准备骑行时，妹妹非得坐在后座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就这样，绕着公园的环形跑道骑行了好几圈。

“嗯，看着还不错。”还没等我把夸赞的话说出口，他们就撞上了公园的木栅栏。

我赶紧跑了过去，妹妹在车上吓得哭了，哥哥倒没什么事，一直哄着妹妹。

“我说快撞上了，喊哥哥停，他就是不停。”妹妹指控起来。

“我也想停，可我忘了怎么停。”

我理解，生手一慌，啥都会忘。

回到家来后，有过那么一两回，我开着车，他骑着车，妹妹照样在后座，一起出行，妹妹总会向我抱怨，说哥哥骑车太摇晃，不稳重。

03

一想到他这三脚猫的骑车技术，我就不淡定了。

早上时分，我还是做好了去送他的准备。

他收拾好，出发了。

“还是我去送你吧。”我跟在他身后。

“不用了。”

来到已经休息了很久的电动车旁，我教他怎样锁车，他操作了一遍，然后把车推到大门口，背着书包，骑坐在车上，一只脚踩着地，慢慢开始往前行驶。

“你不要慌，慢慢骑啊。”他奶奶在后面嘱咐着。

“儿子，在路上不要紧张，不要跟人家抢道，你走你的就行了。”我跟了他几步。

“安全第一。”妹妹在身后喊道。

看着他摇摇晃晃往前去的身影。

我喊女儿赶紧上车。

一路上，没看到儿子的身影，他应该是走得比较远了。

送女儿到学校后，我很想再去儿子的学校走一遍，要不然实在是不放心。

终究，我还是狠着心，掉转车头往家走。

04

往事一幕幕。

我骑自行车时，那时候的自行车前面有个三脚架，我只会从前面抬脚上去，可不会下来，所以，每次要下来，都得车倒人也倒。

不会一只手扶车把。

那时候在公司上班，深圳的雨天又多，每次都是淋雨骑车，一淋雨我就冲某人发脾气，责怪他明知我不会骑车打伞，还不捎着我，可把人家委屈得不行。

有一次，在公司食堂吃完饭后，我骑在车上准备出发，他递了一把撑开的伞给我，我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把我车子往前一推，车轱辘就转动起来了，吓得我赶紧一手举着伞，一手扶着车把，正常行驶了。

难怪母鹰要狠着心地把幼鹰从悬崖上摔下去，有时候不狠狠心，永远成长不起来。

穿着长裙骑自行车，踩车轴时总把裙摆给卷住，不但危险而且尴尬。

那天晚上，我跑去买电动车，电动车买好后，可我不会骑。

我推着电动车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心情紧张到了极点，横穿马路时吓得心脏都要跳到地面了，懊恼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想走快点这车又不听使唤。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会骑电动车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想了好久，脑海中都浮现不出回放，总之是很佩服自己有这份勇气。

镜头切换到一年多前，我没有学过驾照，老板教了我两次开车，我只知道往前开，会拐弯，其它的什么都不会。

有一次，老板开着车载我和他姑姑一起出去，去到一个地方，还有一些客户也在，大家一起吃完饭后，老板让我带着他姑姑把车开回去。

我以为老板是开玩笑的，就不以为意，没想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是真的。

我一下子就懵了，他姑姑也愣了。

这二十多里的路程，我一个只摸过两次车的人，今天要怎么把这个车给开回去。

老板没理会我们，自己和客人开会去了，这也太不像话了，我悻悻然来到车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

为了安全起见，我让他姑姑坐在后座，系好安全带。

她一直在后面喋喋不休，我也没听进去多少，总之就是数落老板的不是，还有让我不要着急，慢慢开等等之类的话语。

看样子，今天不走是不行了。

我用手机导航，然后准备出发。

一路上情绪紧绷，紧张到了极点，姑姑在说个不停，我一句都没搭腔。

来到一条长长的乡间公路上，迎面驶来一辆运苹果的大卡车，马路太窄，两辆车肯定是错不开的，我停了下来。

卡车司机一直在打手势让我把车倒到十字路口去。

我回头一望，让我要倒那么远的车，天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难题，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倒车。

我下得车来，走到卡车前，讪讪地笑着，告诉司机我不会倒车，让他来帮我倒。

司机也是无语了，下来把我的车给倒回路口，看到人家那么会倒车，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羡慕自己哪天能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05

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门口，我停好车，坐在车上。

“想想自己都是磕磕碰碰过来的，对于儿子，我就应该放心，让他去闯一闯。”

想到这里，我推开车门，跨出了车外，耀眼的阳光拂走了我心中的担忧。

“是时候让他自己去成长了，要相信他能行的，你就把心给放下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坚定地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