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器物,多半是跟寻常使用的人与生活贴近。这种关系,其实是非常的微妙的。每一件物什,都代表着一种生活方式的美。心与物之间的相惜,所反映的是一个人对于生活价值的关照与体会。人类不光是一个实用主义的动物,它更有其它物种不同的审美意识与精神体系,在时间长河中漫漫独行。人其实对于一件物品的认知,是一个文明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我很相信,几千年产生的审美仍然都在影响着现下人们对于生活方式的考究。而这些都是通过一些生活的小细节反映出来的,我挺喜欢这些物与物、物与人之间这种微妙关系的,就好比那是在过两个人一样的浪漫事情。
惜物,讲究的是一个缘分,有很多故事发生在它们身上,如此鲜活,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物的发展,也是传统文化最精华的体现。有时候,我会对着一些平常的日常用具出神很久,仿佛像是穿透世间的一双利眼,穿越到旧式工艺的美感中,痴迷而玩味。小的时候,在家乡后山的一片空地边上玩耍,在古老的坟墓里挖出一些瓷器,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仅仅只是好奇,并没有拿回家,看来我们当初的决定还是正确的。死人的东西晦气。我大爷是文物局的副局长,我听他讲过,有人在别人坟墓里挖到一些价值的东西,就拿回了家,结果第二天夫妻双亡。所以,物什是有灵性的,虽然听起来有点迷信的味道,但是至少有一点它是有故事的。时隔数年,再次回想起那段经历还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宋代定窑出土的瓷器,表面洁净清简,十分的好看。由于年代久远,器物幽幽散发的一股气来,还是让人倍感清新。所以很多时候,我是能感受到一种文化浸淫的体验。这段时间经常看拍卖预展的情况,从内心里感受到器物在人们心中的一种神圣感。人在判定它的价值不光是因为它是历史的东西,它的成本、人力的考量,更重要的是它在人们内心中一种内在的份量,这种是美感的份量。而这份美感,一定是宁静投射的艺术效果。人在俗世的世界中,所见的都是现实、粗糙的一面,而人所求的是永远是那么高大上的需要。如何去品味一件器物在内心中的份量,关键在用心。
宋代的美学,那种精气神是我所喜欢的。它的质感与美瓷像是一种舞蹈式的不朽传奇,因为它处处都能散发出一种民间质朴与世外高洁的美感,这样的美感又很内在,因此构成一组整体的内心活动。任何人都想试图挑起自己的感官去获得“气养”,往往这种东西是一种过程式的认知。由意念、感官、精神、审美的一系列内心的运作,而有所调整和判定的。就好比一个人站在大山之巅,展开双臂,扑面而来的是灵魂的味道。有时候看展览,内心中总有一种精神上的自知之明,面对着那些器物,那是从精神上发出来的,无论是质感、气韵、材质上看,都是令人信服的。
人本身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对于美的感受也是令人欢喜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人本身决定了美的定义。耳鼻口舌其实是人的本能,而欣赏美的能力就是认知的能力。所以,这里边就有一个常识的问题。有时候我们看到的表象其实是被无数知识量遮蔽了它本身的面目,包括有些学者、作家、专家它们过多的理论认知强加到我们本身的认知体系中,所以这些增加了我们对理解一件器物的难度。所以余世存说过,要看清事实本来的面目,一定要看它的常识本身,而不是看它的整个发展背景。这句话对我来讲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情。真正的美,一定是简单,符合本身的美。
真正能懂得一件器物的美,一定要有一颗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