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小吃喝三题

        糊涂面

        糊涂面是洛阳的特色小吃，早有耳闻，但从没吃过。

        今年暑假，来洛阳白云山下避暑，有幸吃过两次，香喷喷得十分诱人，垂涎欲滴，回味无穷。

        当地人说，来洛阳不吃糊涂面，就是白来洛阳一趟。还有人说，吃了糊涂面，你就成为真正的洛阳人，难得糊涂。这充分说明，糊涂面在洛阳人心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它高过洛阳水席的地位；它高过洛阳牛肉汤的地位；它高过洛阳烩面的地位。因为，洛阳糊涂面历史悠久，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记载。

        据说，在西汉末年，就已经流行吃糊涂面的习惯。当年王莽篡权，一路追杀刘秀，追到嵩县铜河村模糊山一带，刘秀迷路。正当刘秀又渴又饿走投无路时，看到一农户，便躲了进去。王莽离去，刘秀才讨得一碗面，因为面条少，就加了一些野菜土豆。刘秀饥肠辘辘，狼吐虎咽起来，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便问，这面真香，叫啥面？老农不好意思说：“糊涂面。”

        在嵩县农村，家家户户都喜欢吃糊涂面，后来就在附近传播开来。主要是当时战事频繁，粮食缺乏，细粮更缺。洛阳人大多又喜食面条，但早晨很少吃面条，这点和河北不一样。

        洛阳人在吃糊涂面条的时候，就要加一些干菜，薯干，红箩卜条之类的东西，一起煮熟，煮至九成熟时，下入少量的面条，这就现在是糊涂面。这样杂七杂八的糊涂面一大锅，即省细粮，又好吃，又当饥，又有营养。所以，都会做糊涂面。

          别看糊涂面是农家小吃，做起来是特别讲究。面条要选用新下来小麦面，必须是手工擀面。糊涂要用新玉米糁或新小米。煮糊涂前放入花生，干豆角，萝卜干等，待把糊涂煮得又稠又粘，香味四溢的时候，下入面条，面熟后点上香油花椒葱花即可。

        如今的糊涂面，做法多种多样化了，因为食材繁多，做法又是根据自己的喜好。以前大多是干菜，现在四季蔬菜丰富，想吃啥吃啥。过去糊涂面得少放肉，现在放肉的也多了起来。年轻人还是喜欢吃肉，中老年人大多还是喜欢吃素。

        在洛阳农村，晚饭多食糊涂面，盛上一碗糊涂面，在门外找一块石头或圆木头蹲在上面，呼哧呼哧地吃起来，那个香劲，那个得劲，吃一碗还想着第二碗。吃得脑门直冒汗，吃得身上暖洋洋的。这要是在冬季，吃上一碗糊涂面可美。

        现在生活好了，整天吃大鱼大肉，偶尔吃一两顿糊涂面，感觉特别新鲜，香喷喷的吊胃口，吃后肚子可舒服。都说糊涂面最是养人。

        吃过糊涂面之后，感觉不仅好吃，还感受了一次洛阳文化的洗礼。糊涂面，糊涂面，吃了并不糊涂。每天吃碗糊涂面，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生活中大事不糊涂，小事稀里糊涂，做人难得糊涂。

        面汤

        面汤南北有别。我说的南北，不是长江南北，而是黄河南北。不是有句歇后语吗？河南河北——两省。我说的面汤，河南叫甜汤，河北叫疙瘩汤，风味各有千秋，不信你去尝尝？

        疙瘩汤，是老家冀南的家常便饭，一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汤。烹饪起来比河南面汤复杂一些。先取两个西红柿，开水烫去外皮切碎；准备葱花蒜末，蒜末要多才会出味；洗净一把菠菜切小段备用。一切准备就绪，打火热锅凉油，把葱蒜爆出香味，倒入西红柿炒出汤汁，放盐鸡精，加入清水。在水滚前，取一大点的面盆，放入适量的面粉，用小喷壶洒水，一边洒水一边摇晃，摇晃速度要快，面疙瘩自然生成，然后拌匀即可。这时锅已开，倒入面疙瘩推散，以防粘锅底。水再开时，打入两个鸡蛋花，成型后放入菠菜，淋几滴香油，即可出锅。疙瘩汤，红绿黄相间，色味香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河北疙瘩汤是有来历的，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老妇人，去看出嫁多年的闺女。闺女一时拿不出像样的饭菜招待，急中生智，就把家里现有的东西拿出来，做了一碗疙瘩汤，放上土豆、青菜、鸡蛋，孝敬母亲。母亲吃后，很高兴地说：“真好吃，真香。” 女儿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母亲来看她，她都会给母亲做一碗疙瘩汤，她以为只要母亲喜欢就是最好的。

        在河南豫西一带，面汤叫甜汤，因为，不加任何佐料，烹饪起来比河北的疙瘩汤简单，没有那些油盐酱醋菜。做面疙瘩也与河北不同。先是取半碗面粉，加水搅成面团，倒水把面团浸在水中，这叫醒面，醒面就是让面团形成面筋的过程，当然时间长一点更好。然后，把碗里多余的水倒出，使劲搅搅拌，搅拌得稠稀适当，能自然滑落锅中为宜。锅开慢慢倒入面糊，想吃大疙瘩就搅慢点，想吃小疙瘩就搅快点。河南人大多都喜欢吃小疙瘩，或者没疙瘩。锅再开后，打入两个鸡蛋花即成。有时，锅开了先打几个荷包蛋，再搅面糊；有时，鸡蛋也不打，看着像河北贴对联的浆糊，没有那么稠罢了。甜汤，清亮透明，原汁原味，散发出麦香的甜味，清淡爽口。

        据说，河南女人坐月子，一个月不出门，婆婆天天都给儿媳妇做甜汤，说甜汤养人下奶，你别不信，月子里的媳妇，个个吃的又白又胖，不能不说甜汤得滋润。甜汤俗称，河南第一大补神汤。

        河南河北，一河之隔，面汤的做法迥然不同，让人感慨，感慨之后，我猛然发现还有很多不同：不仅仅是叫法不同，河北叫疙瘩汤，河南叫甜汤；做法也不同，河北叫拌疙瘩，河南叫搅面汤；味道也不同，河北疙瘩汤多半是咸的，河南大多是甜的，可以加糖；传说也不同，疙瘩汤是女儿孝敬母亲吃的，甜汤是婆婆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吃的；更有趣的是，河北早中晚均吃疙瘩汤，而河南大多在早晚吃，特别是晚上居多。所以，河北人啥时见面，都会问你吃了吗？而河南人早晨中午见面了才这么问，吃饭了吗？晚上从不这么问，而是问：“喝汤没？” 答道：“喝了，馍菜汤。” 汤，甜汤也。

        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就是美食文化的魅力，这就是地域风俗的差异，你知道了吗？

      喝茶

        来洛阳白云山才知道，喝茶与冀南老家是不一样的。有人会问：哪有啥不一样的？不就是倒点开水，放点茶；放点茶，倒点来水，慢慢品味而已。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不信让我徐徐道来。

        一日中午，在亭下乘凉，走进一个游客，很客气地说：“老板，有茶没？老渴。”我一听，心里嘀咕起来，我又不认识你，渴了讨碗水还不行，还要喝茶？我也客气地说：“对不起，没有茶了，凉白开可以吗？”那人连忙说：“中，中，凉白开就是茶”。喝完道谢离去。

        凉白开就是茶？我纳闷了很久。

        几天后一个傍晚，我去邻居家串门，邻居正在吃晚饭，很热情地招呼我：“喝茶吗？我给你倒杯茶。”我说刚吃过不喝。“喝茶又撑不着，喝吧。”说着递给我一杯水。我当时就愣住了，不是茶吗？咋是一杯白开水。说得好听，做起来小气。我心想，但没有说出口。

        前前后后的一幕，让我实在想不通，实在憋不住，一天就问当地的朋友：“你们当地人说喝茶，为啥没茶叶？既然没有茶叶，就别说喝茶，就说喝水不就完了”。朋友听到我的问话，开始哑口无声。过了一会，他生气地反问：“酱油是油吗？蜗牛是牛吗？新娘是娘吗？”我一时蒙了，这不是较真吗？

        后来在白云山待得久了，也就渐渐地明白了。当地人说的喝茶，就是喝白开水。沏茶叶的叫茶叶茶，泡上菊花叫菊花茶，开水里放薄荷叫薄荷茶，荷包蛋叫鸡蛋茶。这是当地的一种文化。

        在当地所有的茶里，要数鸡蛋茶礼仪最高。家里来了贵客，或者远道而来的亲戚，不管啥时来家，主人都会给你做一碗鸡蛋茶，这是最高礼节招待。

        鸡蛋茶，就是冀南老家做的荷包蛋。一般是三四个，但不能是两个，不好看也不好听。不同的是，鸡蛋里要加糖，喝起来甜润可口。我做女婿第一次来白云山时，享受过如此高的待遇，以后再也没有喝过鸡蛋茶了。

          现在注重养生了，喝茶多了起来。也习惯了当地风俗。再遇到问起喝茶吗？也不感到奇怪了。真的想喝茶，就会不客气地说：“喝点茶叶”。喝点茶叶，对对，这才是冀南老家真正意义上的喝茶。

        俗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朋。 喝茶，虽是生活中的小事，也要入乡随俗，有茶无茶别计较，心中有茶就挺好，何必较真？

        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洛阳市嵩县车村镇铜河村悦客之家  李建军

邮编：471421    电话：182320576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