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进入伏天,热的不想吃饭时,总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凉面。
那时还在村里的老宅里,村子里王大叔家开碾坊,刘二哥家压面条,母亲把自己家的麦子淘洗两遍,晾干后去王大叔家磨成面粉,再把面粉驮到刘二哥家压成面条。
母亲做凉面都是用这种机制的面条,比起自己手擀的面条来,它劲道,不易烂,还不浑汤,做凉面最合适。
在煮面条之前,母亲先晾上一大盆开水,然后再切上一些葱花姜末收到一个碗里,加上油盐酱油,放到一边备用。
大铁锅里的水烧开,舀一勺开水浇到葱花碗里,搅匀再倒上香油就是凉面的浇头。面条下到锅里,煮两个开锅后,用筷子或笊篱捞到已晾凉的水里,吃的时候从盆里捞到自己的碗里。
在三伏天的中午,太阳把地面上的最后一点水分烤了出来,在大门外的空中袅袅升腾。树上的叶子打了卷,知了有气无力的叫着。过路的刘二哥戴着顶破了边的草帽,锄头扛在搭了汗衫的右肩上,黝黑的背在阳光下闪着光。路过门口,向里面望了一眼,高声打着招呼:“这天热死人了。大婶子,你家饭挺早啊。”
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早已坐在大门洞的小桌旁,盛面的盆放在桌后的凳子上,桌上有母亲凉调的黄瓜丝,外加一盘炒豆角,有时是一盘炒青菜或是一大碗炖茄子,都是从自己家院子的小菜园里现摘来的。
捞到碗里的面条柔韧清凉,根根分明,浇上浇头,再夹上几筷子菜,在暑热难耐的中午,坐在大门洞里,一家人吃着凉面,聊着天,有几丝微风从门外吹进来,吃饱喝足,通体清凉舒畅,幸福满满。
长大后村里没有了那些小作坊,吃的面粉和面条都是从县城的大面粉厂加工的,农村人生活好了,也没有人再用大铁锅做饭,都用上了煤气天然气。后来又吃过几次母亲做的凉面,只不过坐在空调的屋里,吃着比小时候更丰盛的菜肴伴着的凉面,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感觉和味道,那种香甜凉爽,通体熨帖的滋味,只能留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