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奶奶的钥匙就不离身。
小时候只要一听到“呼啦哗啦”的声音,就知道是奶奶来了,我赶紧提起笔看书写字,所以在奶奶印象里我一直是最勤奋、最刻苦的。好吧,现在我终于肯承认我当年只是耍了小聪明而已。
奶奶的钥匙总是放在书桌第一个抽屉里头,一大串钥匙,大概有十多把,每一把上面都用白色的胶布贴上,胶布上面都工整的写着“大门、小房间、卧室、1号、2号......”如此分工明确的钥匙,奶奶把它们都当做了宝。
那时候,奶奶和二妈二爸他们住在一块,二妈家是开一个小旅馆的,一共四个房间。奶奶爷爷和他们住在一块,自然起夜开房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当拿到那串钥匙起,奶奶总是时不时的进房门打开抽屉看看钥匙,摸一下才安心。
以前我总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一串钥匙,长大后,我才渐渐理解,也慢慢明白,其实对于奶奶来说这不光是一串钥匙,而是一份责任,把旅馆看好,把家守好的责任。
那时的奶奶,一串钥匙,她是名副其实的“管家”。现在的奶奶和之前相比,瘦削了很多,背都弯了,当年硬朗的那股劲也不见了,眉宇间透着忧愁。
一串钥匙,已经不是当年那串旅馆的“金钥匙”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宅子的前后大门钥匙。
现在每次回老家,见到奶奶也总能听见那小串钥匙发出的“滴呤呤”的声音,只是钥匙不再摆在抽屉,而是挂在了奶奶胸前。
去年年底,奶奶突然间病了,发了几天高烧才退下去。儿女们都急得往家跑。爷爷说,生病前一晚,奶奶突然间半夜醒来说钥匙不见了,于是奶奶便打了电筒下楼去找钥匙。爷爷在楼上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奶奶上来,于是也下去看看担心奶奶出什么事。等爷爷下了楼才发现奶奶居然靠着冰箱睡着了,嘴里还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字“钥匙不见了”“我的钥匙”。就这样大冬天的,奶奶活活把自己给折腾出了病。
上个月,奶奶的钥匙又不见了,打电话给我妈,又打电话给我爸,当然还有他的其他儿子们,让他们一道回来找钥匙。奶奶说,我记不得钥匙放哪了。她说这话时眼泪直往下掉,手慌乱的无处安放。最后是他的三儿子在沙发垫子底下找到了钥匙。
就这样,儿子儿媳们被“找钥匙活动”折腾几次,最后其中一个儿子想到了个办法,就是把钥匙挂在奶奶脖子上,一刻不离身,这样奶奶也能安心,儿子们也能省心。
从那以后,奶奶的脖子上就多长了串钥匙。再后来,脖子上又多了个小袋子,里面放着她的钱。
我曾经问奶奶,这钥匙到底有多重要?
奶奶答,我担心钥匙丢了,家里会进贼,家就没了。
我尝试着以奶奶的思维去理解这串钥匙的意义:看好老房子,是奶奶现在唯一能为儿女做的事,钥匙是奶奶的一份牵挂,对家、对子女的牵挂。
奶奶的钥匙一辈子也不会丢。
(无戒写作训练营三期第十一天,学号232--洪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