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太快,来不及抓住想抓住的一切。出校园以后的时光,一个月一个月翻篇似的,毫不留情。
掐指一算,我已经毕业三个月了,三个月里每天被琐事缠绕,神经高度紧绷,没有一刻真正放松。
好不容易挤出的空闲时间要读书、运动、写作、画手帐。
真的真的不够用。平均每天睡觉7小时。早晨困得要死,也要在闹钟响的那一刻打起精神。每一天,都有新的战斗。
关于未来,畅想肯定是有的,哪怕知道实现的机会微乎其微。间歇性斗志满满之后,稍不留神就被巨大的恐慌吞噬。之所以活着并且要活下去,因为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执念,还有那么一个说出来怕破碎的梦想。
有一天,下雨撑着伞出门,发现一树花好美,却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拍张照留念。那是一棵普通的绿化树,圆圆的翠绿果实抱成一团,红色的花朵一簇簇明亮而不妖艳,浸透在清润的水珠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走过那棵树以后我一直在懊恼,实在是好可惜。却没有折回去再看,赶时间的人大步向前,心思早已经落在后面。我知道,纵使我还有很多机会再回去那里,那棵树却不会是当时的样子了。
我已经永远错过了那树花,和那树花上湿漉漉的雨滴。
做出的选择,从来不能回头,千军万马也拉不回岁月。那些深思熟虑,多方面权衡过的事情,也可能在世事流转中变得面目全非。我气,我无能无力,我气我无能为力。
而,我的青春也这样马不停蹄。
24岁,我突然很慌,像是四面八方刮着风,我撑着把摇摇欲坠的大伞,不知道往哪里走。
北上广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眼泪,我信。
感性的人在理性的世界里活得磕磕碰碰甚至有点格格不入,终此一生,是否努力就能成为想成为的人,就可以得到更好的爱,就可以过更好的人生?
同学们散落天涯,说得好听是散做满天星,刚毕业这一年,实际是散落在天涯,在社会的泥泞中摸滚打爬,都没开出花。
毕业了,就业了或者失业了,父母只能前期稍微接济一下生活,后面的日子不管有多难挨,也要自己想办法。
好友A说,有天他爸爸给他打电话,他倒是坦诚自己身上只有才来块钱,距离发工资还有一周。但是他还是坚定地说,他会自己解决。
好友B某天发来私信,是一杯烧仙草,他说终于签了个单,自己庆祝一下。
好友C在某一线城市三甲医院,第一个月工资到手700,她说压力好大,可是没有办法。
我想飞蛾破茧的过程肯定很痛。总有飞蛾会困死在一层一层厚厚的蛹里,飞出来,然后飞出去,是一只飞蛾的使命。
跟好友说,我现在最怕的是收到喜帖,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刚毕业已经有几个同学晒婚纱照了。份子钱,特别是关系好的份子钱,可不是小数目。好友呵呵一笑说,你认为,我结得起婚吗?这两年我先得养活自己。
未来会好一点吗?当然会,中年人的世界有几个这么糟的?就算有,也早就学会怎么去习惯过乱糟糟的日子。
我不愿意做一个乱糟糟的中年人。生活也好,工作也好,感情也好,不愿意习惯一地鸡毛的日子。
三十岁要来了,无力抵挡,我永远不可能跑得比时光更快,也不可能扼住命运的咽喉。我能做的,就是在琐碎的日子里坚持那一点热爱,过不下去的时候咬着牙坚持,安慰自己还能读诗的日子不算太糟。
努力一把考个研吗?努力一把拼个好工作吗?努力一把去外面闯一闯吗?失败往往如潮水来得汹涌澎湃,一浪接一浪。而胜利者的喜悦很快就会被新的焦虑淹没。即使这样,也要前赴后继为那短暂的喜悦拼命呐。毕竟闪过光,即使是片刻,也很了不起。
我很佩服那些一条路撞头破也要走到黑的人,他们身上有股勇气能做成想做的任何事情。
走出校园才算走进生活。于是话题变了,不再是吃鸡吗?约吗?重点借我看一下。而是你那边发展怎样?有什么打算?大家都混成啥样了?领导怎么怎么了,公司又怎么怎么了。
没有什么时间去瞎扯和游戏,朋友圈也都是工作相关。
我们就这样跑着,跑向各自的中年。不再结伴而行,不再互相等待谁,不再约好终点。后来的寒暄最多的就是一句:大家都挺忙的,过得好就好了。
24岁这年,我终于要打包行囊,漂去陌生的远方。那座城市会在每一个想家的夜晚美得盛大而空洞,那座城市有五颜六色的梦想,也有七零八碎的辛酸。
这就是我的24岁,我的“中年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