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姜是春秋时郑武公的太太。她生了庄公和共叔段两个儿子。
按常理,一个有点少两个刚刚好,生了二胎的武姜应该喜气洋洋地抱着二宝牵着大宝满朋友圈地晒幸福才对。可当年享受过抱着牵着待遇的很可能只有二宝共叔段。大宝庄公让武姜这位母亲一提起来就牙根痒痒,因为大宝出生时是“寤生”。
关于“寤生”,古人注释为“寐寤而庄公已生,故姜氏惊而恶之”。睡着觉生了个孩子而浑然不知,那是植物人。再说,不费吹灰之力完成生育大业那是喜事:两千多年前既没有妇幼保健院也没有产前检查,产妇死亡率高得毫无悬念。武姜因为睡觉时生产而讨厌大宝庄公明显不合逻辑。后来有明白人说,“寤生”是难产。武姜生养庄公经历了磨难。一番折腾之后,母子平安,但是母亲,也就是这位郑庄公的妈,得了产后抑郁症。
王公贵胄的孩子肯定是由奶妈带,不然庄公活不到满月。抑郁的种子一经种下,妈就恨了儿子大半辈子。
武姜先是在丈夫面前要求废长立幼,让二宝当太子。所幸郑武公明白,此事未成。老大继位后,武姜“我是你妈”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为老二讨要兵家必争之地虎牢关——就是几百年后三英战吕布的发生地。庄公不傻,当然不会答应。 碍于老妈的情面,他给了专宠的弟弟京这个城邑作为封地。当时孔圣人的孝已经家喻户晓,至少当官的和文化人已经懂得用孝当武器打击异己了。
弟弟在封地超建制地加固城防,扩大地盘招兵买马,俨然是备战的节奏。后来,武姜要做内应开城门让二宝的军队杀进国都,事情败露,老大先下手为强,将老二赶出国界。
说到这桩公案,文化人说庄公欲擒故纵,强调其对弟弟的失教之责。于是庄公被强调上了李宗吾的厚黑经典教程。据说连老子也受了牵连,因为他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其实,一切的症结都在那位立志将产后抑郁症进行到底的妈。那年代平均寿命也就将近四十,所以武姜的事扯不到更年期上去。从立太子到当内应,这抑郁到了要致儿子于死地的地步。传《春秋》的史官可能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不迭地在超级好人颍考叔的提议下用一条地道让母子相见,给这件事安了一个光明向上的尾巴。
孝是美德,父慈子孝是理想。如果父不慈而一味要求子孝,可能有点不讲理。孔融看出了这一点,也就授曹操以把柄,给了曹操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无限“发扬光大”的孝后来进化成了《二十四孝图》,埋儿的郭巨与卧冰求鲤的孝子至今在诸多小县城的宣传墙上展示着自己经不住推敲的“英雄事迹”,日积月累,化做行人脸上的茫然,化做电视台那些没完没了的家事调解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