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考查队深入安第斯山脉周边丛林,期望找到一种据说已经灭绝已久的黄色蝴蝶。他们一路搜寻,却一无所获,GPS显示他们已离海滨不远,明天就能抵达最终目的地。
天色已晚,他们找到扎营的地方,这里雨林植被茂盛,月光下,一条乱石累累的小河仿佛冰冷的玻璃在流淌。他们搜集的资料表明附近没有人曾定居。
清晨,金刚鹦鹉的鸣叫吵醒了所有人,剩下的路并不远,每个人都带着轻松的心态打点行装,准备完成最后的行程,这里离丛林边缘太近了,预计不会有什么新奇的发现。
一棵栗树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这可不是本地物种,肯定有人在这里生活过。栗树下有一堆奇怪的东西,掀开层层的苔藓和落叶,是一具高大的人骨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更为奇特的是这具骨架是被绑在栗树上的。大家在周围仔细地搜寻着,在一个看似残壁的地方发现了另一具骨架,在TA的“手”中,有一卷羊皮卷。在这个连石头都能被沤烂烤裂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东西留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考查队的发现引起了轰动。科学家用放射性同位素对羊皮卷进行分析,羊皮卷的材质来自欧洲,有上千年的历史,但墨水中却包含着几种亚洲特产植物的成分,时间只有一百多年。真是一个奇特的组合。
羊皮卷上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似乎是一种密码,许多语言学、符号学、密码学专家闻讯而来。一个来自东方的学者指出这是流传在古印度的梵文,但是文字组合与传统梵文的拼写不同,似乎包含着特别的密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梵文翻译成相应的拉丁文,供其他学者参考,考虑到文字的年代,他又请人将它转译成卡斯蒂利亚语,但仍然一无所获。
羊皮卷引起的风潮喧嚣了几年,由于无所进展,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野,电视、网络带来更多的刺激、新奇,小鲜肉、出轨门、人机大战……各种的眼球争夺根本容不下一张平静研究的书桌。
2017年6月2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突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在羊皮卷破译工作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一个由语言学、密码学专家共同组成的科研团队对一直羊皮卷破译工作进行着不懈的努力,但一直无法取得进展,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些突破口,又不断发现走进死胡同中,直到一位神秘的人类学家加入,使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现场报告的就是这位神秘的人类学家,有一个很奇怪的姓叫巴比伦,是一个典型的拉美白种人,浅棕色的皮肤显示出他是长年从事户外工作。笔挺的细纹呢料西装,一条色彩绚烂的黄蓝红间条的领带张扬着拉美人的奔放性格,翻领上别着一个奇特的金鱼领扣。
资料显示,巴比伦博士毕业于哥伦比亚北部瓜希拉省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长年在欧洲、亚洲工作,在学术上并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发表过什么重大的论文。据一些不可靠的消息,是他主动请求进入这个科研团队,还曾一度遭到负责人的拒绝,由于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巴比伦博士才如愿进入这个团队工作。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到场的同行和媒体朋友们,”巴比伦博士用带有哥伦比亚口音的英语进入了报告主题,“瓜希拉羊皮卷的发现,曾经给拉美文化研究带来了一些困惑。经过反复比对,我们发现,此前的同行专家们所做的工作是正确的,这给我们很大的帮助。他们无法再前进的原因,是受到了一个基本的事实的误导:羊皮卷确实是用梵文写成的,但是所记载的内容却不是用梵文讲述的,真正的内容却是用吉普赛语表达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解释,近年的研究表明,吉普赛人起源于印度北部,后来才迁徙到欧洲,在印度本土反而影响较少,他们使用的语言与梵文是同源的,据说至今仍然有极少数的吉普赛人智者会使用与梵文接近的文字。
“这个羊皮卷就是用梵文记录的吉普赛语,作者是一个神秘的吉普赛智者,名叫梅尔基来德斯,他在二百多年前到达哥伦比亚瓜希拉地区一个叫马孔多的小村落,为当地的一个有名的大家族写下了事关家族命运的预言诗,我们且将他称为梅尔基亚斯预言。
“这个神秘的布恩迪亚家族大约在十八世纪后半叶迁徙到瓜希拉地区,族长何塞•阿尔卡迪诺•布恩迪亚接受神谕,将他们建立的村庄命名为马孔多。最奇怪的是,按照羊皮卷的记载,这个家族,包括整个村庄一直存续到上世纪二十年代,但官方却没有任何记载。”
巴比伦博士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迷茫、悲哀交织的难以名状的复杂神情。他扫视着台下认真记录着的记者,喃喃地吟诵起预言中的词句:“家庭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
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博士痛苦地闭上双眼,一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眼角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