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你好呀!
汝启如见吾,虽常问,但循例一句,近来安否,乐否?
自吾汝双别,瞧瞧日子,已有时光不见了。可念,可念。你虽嘱我,勿念,勿挂。可我,禁不住,仍是会在心底悄悄的见你,我现下,也只能在心底见见你。
老王你可知,你种的花开了,开得团团锦簇,艳艳如阳。种花锄土时,你念念碎碎的说“阿彦,等花开了,我给你做花糕,好不”。现下我等来了花开,却没等来你的花糕,你不守信,不守信,没给你的阿彦做花糕。老王,你的阿彦在等你啊!你知道的,你若不在,我定是会剪了你的花,去做顺水人情的,给处处的路人,邻人,友人,偏是不会给你留住的。
老王你可知,我会洗手做羹汤了。过往,你常常嗔我,我不是个君子,竟也远庖厨,你这个君子倒是烧的一手好吃食,白白便宜我了。那时的我,赖着有你,便觉着,不会,也无甚干系,有你,我便可以,在你的嗔怪声下,徒手拾得美味佳肴。以往,无论你如何招我,哄骗我,我是横竖断然不肯,踏进厨房半步的,遑论精于此术。可现下,我一人,学了大半本菜谱,你倒不来招我,哄骗我了。老王,你走时,说“阿彦,你要好好长大”。我这样,你说我这是不是你算循着你的话,好好的长大。
老王你可知,你把徒徒的房子留给了我,你把孤零零的狗留给了我,你把漫漫黑夜也留给了我。只我一人,被剩在了无尽黑夜里,无尽的挣扎。老王,你剩下我,让我独自一人,去面对这茫茫夜色。你不是说过“阿彦,把手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可不能把我的手弄丢了”。老王,我没丢了你的手,是你把我剩下了,剩下了。
老王,我可能有些老了,他们说,人老了就会常常忆起过去的事,还愈发的清晰。我近来,时时想起,回忆里的你。你我初见没有戏剧,也无喜剧,就是平平无奇遇见了,就装进去了。装进了某个地方,你开始叫我——阿彦。
“阿彦,早上好啊”
“阿彦,你陪我去看电影”
“阿彦,小心”
“阿彦,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阿彦,既然你长不大,那就当我的孩子,可好”
“阿彦,我淋雨了,我是不是可怜”
“阿彦,我不是最好的,你还要我吗?”
“阿彦,我以后就是你的老王了”
我不知你这样唤了多少声,也许我们,便是你这唤的无数声“阿彦”给堆起来的。回忆是诗,而你是茶,回忆里的你是诗酒年华。可是现在我无了酒,也无了诗,因为再没有一个人,会再一遍遍的唤我阿彦了。
老王,我把你弄丢了,找不到了,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起初,你还会深深浅浅的在梦里出现,可现在,你竟然,连我梦里你都是不肯来了。不是说“如果一直相见谁,肯定迟早会见到”的吗?老王,我怎么没见到你呢?我等了你许久了。
磨碎的光阴,静静在我的指缝流走。君在天涯,不过咫尺,便已断隔。我羡他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慕有人可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都说细水长流,“岁月自有深意”。有细水长流,可我没看见深意。我只看见,岁月的孤寂。
我一直是活在苦难里的,老王,是你救赎了我,可没多久,你却化作了星星。我在地上看星星,你是否也在星星堆里看着我。如果流星真的可以许愿成真,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看星星,或者你我一起化作星星,一起看这地上的人儿,好吗?
你的阿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