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那月

那夜的月,不是李煜眼中月,不从寂寞梧桐深院来。

是从岁月深处,母亲的口中,娓娓道来。

那夜,清风送爽,深邃的夜空,挂着一轮圆月,皎白的月光注满门前小院。

幼小的我,坐在母亲膝前,望着母亲,听她讲:嫦娥啊,带着玉兔飞上了月亮;月亮上面啊,有个小伙叫吴刚,专砍一棵桂树。树快断时,他累了休息,树又合上了…

我信。于是,在月夜,我常常望着月亮,想着嫦娥奔月…,想着吴刚伐桂树…,在月光中,我慢慢长大…

那夜的月,不是长安一片月,不从捣衣声中来。

从金山寺,张岱的笔下徐徐而来。

深秋的月夜,洁白的月光倾泻大地。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伊人挽着我的手,一起踏着张岱的足迹,心情愉悦地在林间小道上慢慢走着…,美着…

四周一片寂静,秋风吹过,偶而传来几声夜鸟的扑腾声,还有数片秋叶的跌落声。

忽地,一只秋蝉“吱”的一声,从我们眼前掠过,过后又是万籁俱寂,秋夜恬静…

“去江边坐会吧,这林子太深。”伊人柔柔地说。

“好的。”我一向情趣单调,都依伊人的。

坐在江边的石级上,我俩望着眼前的江水,江中波涛汹涌,朦胧的江面,承吸着如流水般的月光,一丝云儿正在掠过月亮…

“张洁常和你在一起?”伊人轻声地问。

“没有啊,谢博正追她,不过,好悬。张洁是我们厂的大才女,才貌双全,背里大家称她‘雅洁’。”我答道。

马上,我又好奇看着伊人,心生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张洁?你又不在我这上班。”

“我就知道。”伊人抱紧我的手,嗔痴地回道。

这时,夜空中,那轮被云儿掠过的月亮,竟那么的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那夜那月,见证着我的清白,纯洁着我们的青春、我们的人生。

那夜,不是春江花月夜,不是海上月。

是母亲的生命里,最后用心呼喊我的凄寒月夜。

那夜,初冬时节,皓月临窗,冷风轻呼。我和几位同事正在宿舍高谈阔论,神吹海侃。

突然,传达室的张洁跑进来,对着我喊:“你弟弟来电话,说你母亲在镇医院急诊室抢救!”

我顿时慌乱起来,跑到外面,推车就要往医院赶。

“你身上有多少现金?我这有一百来块钱,你先拿去急用。”张洁在后面跟过来,喊道。

室内的同事也都围过来,又凑了些钱,一并塞给我:“路上小心。”

我匆忙赶到医院,刚迈进急诊室,医生就拉我到门口,低声急切地对我说:“你是老大吧,你母亲是急性脑梗,非常危险,赶快转市医院,越快越好,我们不敢接手。”

“好的,请你们帮忙联系救护车。”我望着病床上痛苦中的母亲,用央求的口气答道。

十来分钟后,我和弟弟在医生的帮助下,把母亲抬上了救护车。

在车上,我抚摸着母亲的双手,四目相视时,母亲张开嘴,咕噜着,说不出话,那张清秀的脸竟涨得紫红,眼泪默默地淌着…

我知道,母亲在心里急切地呼喊着我,呼喊我不要离开她。

我轻声地抽泣起来,小心的安慰母亲:“妈,别怕,没事,我有钱,咱上市医院治…”

一路上,救护车尖利的鸣笛声,让我如惊弓之鸟,胆战心惊…

当夜,母亲最终没能救回来。从此,母亲与我阴阳两隔,天上人间两茫茫,我的母爱无处可寻了。

按家乡风俗,我们租了一辆板车(救护车不送去世的人。),载母亲的遗体回家,让她魂回故里

一路上,寒风凛冽起来,在耳边呼啸着;路旁的那些树木,仿佛注视着我们,在凄冷的月光下,拉着长长的影子,于风中亳无生气地摇拽着,摇拽着…

冰冷的月光洒在我苍白的脸上,我拉着板车,默默地朝老家走去…

三天后,依母亲生前嘱托(当年父亲下葬时,她嘱托族人,在父亲墓旁立个假坟,将来她要葬那。),葬在父亲身边。愿父亲、母亲安息。

那夜,是清风送爽的欢乐夜,那月,是一轮皎白的圆月。

我和伊人,陪着一双儿女,坐在月下的门前小院里,儿女们静静地望着妈妈,听妈妈讲:嫦娥奔月…,吴刚伐桂树…

小院内,一片温馨、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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