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我骑上了车,张亮坐在我的后架座上,从卫岗到中山门的长长的下坡路上,张亮终于跟我谈起了他去常熟的事,果然,他的女友就是顾欣的姐姐顾芳,那一刻,我如坠冰窖,万念俱灰。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江南人就是爱面子。那天他开车送她们姐妹回去,顾芳非要他把车开进巷子里,停在她们家门口,结果车一开进巷中就把整个巷子给堵住了,好多街坊邻居都过来看热闹,问这问那,借机打量。不过张亮本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和邻居们打起了招呼,活脱脱一副上门女婿的模样,着实给顾芳和顾欣的爸妈长了脸。

当然了,顾芳的父母见张亮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又有着大城市来的排场,也就没再顾及他的那些花花肠子。

“在她们家整天吃那个冰糖肘子,我都吃腻了。”他嘿嘿笑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借用伊朗电影《随风而逝》的海报,向阿巴斯致敬


快下坡了风迎面扑来带着夏日的燥热,这让张亮也燥动起来,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肘子是可以吃腻的,但小姨子的味道却是新鲜的。”他话一出口,便将我从混沌中惊醒。我猛然刹车,差点把张亮从车上晃下来。他向前一冲,手撑在我车的大杠上。我冷冷地对他说:“马上下坡了,亮哥,你可要坐稳了。”

张亮对我的异样没有丝毫察觉依然兴奋的回味着:“那天下午,我陪着顾芳和她父母去顾芳的亲戚家。中途想起从南京带来的一盒礼品忘在顾芳家里了,于是便回去取。”

张亮故意顿了下“哈哈,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刚洗过澡的小姨子,她给我开门时,穿着特别短的背心,身上湿漉漉的,头发零乱,满屋的香气,我真楞了,原来我小姨子挺正啊,比她姐水灵多了。顾欣打开门看到是我害羞地想躲开,我告诉她要取的礼品时,竞甜甜地叫我姐夫让我等等,她帮我去拿。把我都叫酥了,真是甜妹啊。”

她给我开门时,穿着特别短的背心,身上湿漉漉的,头发零乱,满屋的香气


我仿佛听到张亮在我的身后边讲边呑咽着口水:“她低头帮我从地柜里取东西时,一弯腰,我看到了她的胸,像个两个小兔子一样窜动,实在太诱人了。周五我开车送她们回家时,就感觉她挺可爱的,讲话甜甜的,我一直也觉得她对我还是有点意思。”张亮的嗓子愈发嘶哑,他说得愈起劲,愈让我心里充满了紧张和愤怒。

她低头帮我从地柜里取东西时,一弯腰


张亮口沫横飞地说着,不时还拍打着我,我听得怒火中烧,仿佛看着希腊女神雕像被肆意击碎,断臂的维纳斯在我心中根本就没有残缺美。

“你动她了吗?”风把我愤怒的声音刮了过去,却无法传达我愤怒的表情,而张亮已经兴奋得要起飞了。

“当然,是男人谁能挡得住啊!她抬起身发现我在看她,脸都红了,我下面立马就有反应了,一下就扑上去了,差点就把她的背心撕碎了。”哈哈哈,他在风中溅笑着。而我的脸在风中扭曲着。

我的手按在自行车的车把发疯似地拔动铃铛,发生一阵阵的声嘶力竭的响铃惊起夏日刮燥的蝉鸣燃烧着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张亮那兴奋得近乎变形的脸,

我强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我扭过身去冷冷地问道:“最后你把她怎样了。”

张亮咧着嘴,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说道:“没想到她使劲挣扎,就怕我破了她的身子。我本想把她按到床上,被她踢了一脚,差点废了我的老二,哈哈,我就喜欢这种没经历的女孩子,身子就是嫩!,那纤细的腰、Q弹的胸,还有大长腿,摸起来真舒服啊,比我吃冰糖肘子还要解馋。……”

张亮接着加重了语气狰狞地说道::“没想到这妞真烈,我原错以为她对我还有点意思呢,她紧紧地用双手死死地拽着那扇窗户,怎么都不肯松手,一个劲儿地朝着窗外大喊着什么晓东快来呀,厉声喊叫说她的男朋友很快就会来找她,还咬牙切齿地讲她男朋友绝对不会饶过我。哼,可我他妈听了这些话后,不知怎么的,反而更兴奋了,直接就把她用力地抵在了墙边,看着她挣扎,我心中莫名的快爽。哈哈,小东,沈小东不会是喊你吧”张亮放肆地大笑着,我的心迎风而泣。

眼前闪现了顾欣那惊恐却又倔强的表情,它近在咫尺,却又让我爱莫能助。

我的手颤抖地摸抚着自行车铃铛上顾欣送我的绢丝头绳,风紧紧地吹,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顾欣的柔柔的那句:“你来常熟的时候把它系在我家窗外的栏杆上,这样我就知道你来了,然后你就在桥头的那个大树下等,我会去找你的。”

尽管是在下坡,可我却在前方拼命地猛蹬脚踏,斑驳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针一般不停地刺痛着我。我骤然松开自行车的手刹,车轮即刻滚动起来,飞一般地疾驰而下,夏日的热风呼呼地迎面扑来,将我眼中的泪水迅速蒸腾雾化。在这一片苍茫之间,我瞧见前方的路上有一块小小的凸起的石板,我决然地彻底松开了紧紧攥着车把的双手。在这急速下坡的柏油路上,我张开双臂,疯狂地撕扯着那件白色的衬衫,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我是小东,我来了!”车子摇摆颠簸着朝石板高速撞去。坐在后面的张亮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大声叫嚷道:“你疯了吗?你疯了吗?我们要撞死啦!”

我的耳畔满是风,那飞驰而来的夏日烈烈之风。

我们的车猛地撞上了石牙,车轮向后翻转,我急忙猫下身子,只见一个黑影从我头顶和肩头飞掠而过,远远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张亮那惊恐的惨嚎声,向着远方坠落下去。我的胸口重重地撞在车龙头上,绑在自行车铃铛上的绢丝头绳被震飞,车铃铛散落一地,我的手拼命地去抓那头绳,却把自己的手都擦出了鲜血,随后我整个人也翻转甩向空中。

旋转之间,满眼的苍绿在风中不停地摇晃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能够随风而逝。


这个夏天我去中山陵的时候,特地沿着三十年前翻车的那段路,找到了那个我飞车撞击的路牙,我坐了下来,满眼的苍绿,有人顺坡而下,随风而逝。

满眼的苍绿在风中不停地摇晃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能够随风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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