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28日 晴
小日子过得紧张有序,一家人相持相守,猫家抗疫第一周,倏忽而过。
本周的数据,基本是两日增一千,如无意外明天就该破四千了,其中三分之二为输入性病例。早期的轻慢和防控不力,必然导致大量社区蔓延,这是不争的现实。以土澳目前的境况,还真不是一朝闭关锁国就能搞定的,它更依靠每个国民的自律与克制,社交隔离,老实待家。
我看到政府这周较大的举措是:所有海归,不论天上的还是海上的,一律统一到指定酒店强制隔离。另外一个举措是:所有澳洲公民和永久居民不得出境,好好在澳洲待着,别给世界添乱。由此,澳洲人固有肆无忌惮的闲散生活方式,正在一点点改变中。昨晚我看七频道记者采访一个重症医学专家,记者问专家:“这个周末该怎么过?你给澳洲人什么建议?是否可以一窝蜂冲向海边度假?或者年轻人大批聚集逛街开派对?”专家说:“我现在给澳洲人的建议是,最好都待在家里,非必要不外出,你现在要做的It is not what you want, it is what you need”。深以为然。
说说中小学停课的事,战战兢兢多撑了几天,昆州教育部终于在周四宣布:从下周一(3月30日)起,所有中小学学生可以不来上课,学校仍旧开放,为医生、护士、警察等一线工作人员的孩子提供服务。也就是说,学校假期提前一周开始。我把消息告诉女儿,她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不上学!周三傍晚我们在家附近散步,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骑着滑板车从斜坡上冲下来,其中一个远远对着女儿挤眉弄眼傻笑。我一问,原来是女儿同班同学,大概是笑她怎么没上学又在这里闲逛吧。后来我问女儿:“逃学”的滋味怎样?她想了想,回答说:“不太好受”。如今的问题是,停课三个星期后,也就是下个学期(4月20日)能如期开学吗?我一点都不乐观。跟澳洲情况差不多的加拿大,我同学告诉我,她们那里的学校,已经做好准备要关闭到年底了。而这边学校的老师们也在密锣紧鼓地准备着网课出炉,原本将在五月份举行的全国统考NAPLAN也取消了。换一句话说,从下周起,我们的孩子都要做好从“逃学”到“失学”的准备,青少年的各种心理疏导也要跟上。当然,家长们首先要疏导好自己。
再说说每日三餐。近一周,咱家基本进入战时的计划经济状态。我的目标是十天出一次门买菜,所以冰箱里的肉、菜、水果、牛奶、面包,就要事先统筹安排一下,把每天的菜谱也大致定下来,大约要撑个十天八天的样子。对于贵得要死的绿叶蔬菜,自然是一颗白菜要分几顿来吃,每天炒菜用的姜蒜也是精简再精简,遏制住自己往常死命放姜的做法。我跟小朋友一再强调,现在是战时状态,请不要浪费食物,你自己装到碗里的食物必须吃完。从来不吃罐头的我们,也开始动用罐头,比如煮一锅Pasta,加点番茄粒,加两罐吞拿鱼小罐头,就是一顿方便快捷美味的早餐或午餐了。幸好家人也不挑,本来我们就极少外出吃饭,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我煮食简捷直入主题的风格。倒是家养的四只小鸡比较挑食,一般的鸡粮不爱吃,每天要吃新鲜玉米粒和面包生菜。
撑了八天,周五我去了趟购物(本来可以撑十天,但不想周末去),一家西人超市、一家果蔬店、一家华人超市,我花了四十五分钟全部一人搞定,这应该是多年练就的有的放矢快速采购本领。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戴了口罩和一次性手套,错开高峰时间段,早早八点半来到Coles。目测戴口罩率不到百分之五,多是亚裔和上了年纪的澳洲人。我一中年大妈戴着浑身不自在,人家医护人员都缺口罩,你一健康人凭什么戴口罩?这是他们的逻辑。
一个口罩,彻底隔绝了我和陌生人之间的交流,也敦促着我,按照购物清单快快买完闪人。可能是来得早,超市里蔬果供应还挺充足,就是鲜肉少,我只买到两盒羊肉、两盒鸡翅,一盒三文鱼,其它很多都没货了。但已经很感恩,家里人口少,能买到这么些就很不错了。结账时,发现收银员旁边都配备消毒液,他们时不时喷一喷传送带,自己的双手搓一搓。还有一个变化,以前都是收银员帮我们装食物到购物袋,现在改成我们自己装,应该是为了减少接触吧。每一个细微的改变,每一份对于病毒的敬畏萌生,我们就多一份希望。
购物回家,摘口罩,换鞋,洗手,换衣服。把五袋东西拿到厨房,用消毒纸巾逐一擦拭食物的包装盒,然后一盒盒分装好放冰箱,购物袋用消毒喷雾喷一喷放门口,擦地。清理完现场,再去洗头洗澡,洗衣晾衣,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最后来段小插曲,兼论保持1.5米社交距离之难。本来这周,我打算封居,拒绝访客。可是非常时期,总有状况。斜对面的西人邻居,一人两猫独居。她家的猫几乎每天来我家晃荡蹭吃喝。上周六晚,她家的猫在我家前院玩,跳过栅栏时不小心被夹住腿,卡在那里半吊着,无法动弹。猫一声声求救,我们家开着电视根本听不到,好在猫的主人隔着马路听见了,一路寻过来,我们合力才把她的猫弄出来,抱回家。
当晚她带猫去了宠物医院检查,第二天出了结果,是综合性骨折,要截肢。邻居一个人住,跟她的猫亲如一家,把猫当作自己的孩子。她花了三千刀给猫做手术,本来她打算只是截膝盖以下那段,哪知道兽医给截了整个腿!而且因为病毒原因,她几天来都无法进去探视她的猫。她收到猫被截整肢的消息几近崩溃,周五跑过来找我们,问可不可以陪她去医院把手术后的猫取回来,她无法一个人面对这件事情。说着说着,她使劲擦眼泪。
这种情况,我们能说什么呢?难道可以袖手旁观?社交距离也顾不上了,蛙爸二话不说开车和她去了,当然,没戴口罩,她说宠物医院不需要的。一个半小时后回来,他们把猫抱进屋里。我和女儿隔着她家玻璃窗看,猫的左后腿残缺着,皮毛没了一大块,嘴上套着一个大套子,防止它舔伤口。猫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努力挣扎着想活动它的腿向前,双眼还是那样的精神气,我和女儿不忍卒睹,默默离开。
我的封居计划彻底失败。晚上,邻居来我们吃晚饭,带来一瓶酒,说是庆祝她的猫回家。蛙爸说,她回家时提出想来我们家吃饭,她害怕一个人面对那只猫,他答应了。我没说什么(尽管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准备好晚餐,分在几个盘子里端出来,每人一盘。大家围坐,吃饭谈天。对于社交距离,我们也只能这样了。疫情之下,我们每天都要作出很多选择。这些选择,有的基于理性,有的基于常识,还有的,基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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