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哲学生活的人,通过实际主义,个别的科学,范畴学和方法论,熟悉了大陆上的安全基地,并在大地的边缘内,以平稳的行程游历了观念世界之后,像一只蝴蝶一样,终于飞临海岸,朝着海面飞去,奔向一艘海船。它想跟随这艘船只远涉重洋,观光它在自我生存中体会到的超越存在。它所扑向的这艘船只——哲学思维和哲学生活的方法,对它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他竭尽努力,也只表现出一些晕头转向的古怪动作来。
我们都是这样的蝴蝶。当我们离开大陆时,我们就完蛋了。但是我们并不乐意老呆在那里,因此那些安坐大陆的人们看来,我们的飞翔是很不平稳的,也许是十分可笑的。只有那些懂得我们烦闷的人,才能理解我们的行动……”
——雅斯贝尔斯《新人道主义的条件和可能》
Z同学弄丢了自己的快乐,而陷入日常的烦神与烦忙中已经很久了。
这一周也结束了一学期的咨询,这段时间那么多的对话和交流,也算是总结和梳理吧。感谢世界的帮助,止住了在迷茫道路上的行进,也止住了在混沌中越陷越深,有了暂时的方向,既然无法在日常的周遭中求生,那就暂且做一只寻找快乐的蝴蝶吧。
01
昨夜,关于生活的闲聊中,同好忽然引入了“哲学家”这个词,来形容Z同学正在努力前进的方向。这么说倒也好像没错,毕竟确实最近在这个方向上汲取营养,寻章摘句也不可避免地引用了蛮多的西哲思想,但另一方面又总感觉不对,似乎弥漫着并不讨喜的“仙气”。
Z同学只是想寻找一条生活的道路,过令自己幸福,快乐的人生。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而生命又是短暂而不可重复的,由此而言,漫漫时间之中再也没有把这一切重新组合起来再来一遍的机会了。可是现实之中我们似乎对这种独特性和不可重复性讳莫如深,纷纷逃进习俗的道德和社会秩序里去了,似乎独特性反倒成为了一种可怕的存在。
Z同学只是想寻找一条生活的道路。
这么说来似乎努力的方向该叫“生活家”?大家都会写字,那些字写得好的叫书法家;都会画画,那些画得好的叫画家;可是好像独独不应该有个“生活家”,因为人们可以评判这帖字,这副画好不好,却没人能评判这样的生活好不好,所以“生活家”看上去并不该存在。
说起画,就想到尼采的比喻,他说:哲学就像“站在人生之画的对面,将全景和画意解释给我们听。“”以往的哲学家辱没了哲学的使命。他们没有去解释画意,只是详细分析画面用的颜色材料,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发表他们的赞成和反对的博学意见,提出细致的分析的怀疑和反驳。“按照尼采的思路,尼采所谓的哲学本该就是直面生活的,而非着重于对自然世界的归纳和叙述,这种哲学本该无关唯物或唯心,无关理性啊物自体啊,质,量,关系,模态的分析,无关那些肯定或否定的细枝末节,至少是脱离人生的是与非的博学意见,而是关注于人与他周遭的关系,关注于人内心体验本身。这也难怪尼采一再强调“艺术家比迄今为止一切哲学家都更正确”,说这些并非否定哲学的探索和努力,而只是想到了对于平凡人,那些与生活相关的哲学,才是有意义的哲学吧。
02
既然如此,那不如做雅斯贝尔斯的蝴蝶吧,对于哲学思维和哲学生活方法可望不可及的,表现出一些晕头转向的古怪动作的,可笑的蝴蝶吧。
也许那艘海船明天就能抵达,也许永远也不行,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呢,一只小小的蝴蝶,不会改变这个世界一丁点,它既不能改变,也不想,或许更不屑于改变。毕竟没有那么多烦闷的人能理解蝴蝶的行动,更何况是一只既不散播种子,又不引起飓风的乖巧的蝴蝶呢。
他们并不想树立一种“应该如此”的生活,也不想改变任何人的任何看法,只是想寻找自己的生活,从无尽的烦闷中逃脱出来,不至于无所事事,或者对短暂的时光无所适从。庆幸的是,总有新的蝴蝶从大陆上起飞,即便它们都知道未必能抵达那艘海船。对于Z同学来说,这是一个新的阶段,虽然至今仍没在这个关卡中掌握诀窍,不过——
先上路吧~至少海面上的感觉还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