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
未曾想,他已经离开了人世。
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我闭着眼睛小憩,不一会儿,天空情绪大变,乌泱泱的残云开始聚集起来,远处也响起了微微的雷声,我知道,我这午觉可能是睡不成了。
慢慢睁开眼,脑海里闪过你十七岁稚气的脸,闭起眼回想,才知道,我已经十年没有联系过你了。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如何了。
那么,就给你打个电话吧,抱着不可能打通的心情,可能就会收到物极必反的效果吧。
对,我希望听到你的声音,想隔着屏幕感受你的呼吸。
这种天气,真的太适合跟你打电话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你的名字。荆雷。
正准备拨通你的电话的那一刻,平地一声雷,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滑了出去。
是天意的阻拦,还是铺垫,我当时心里其实已经七上八下的下起了雨。
明明当初的分离并不是我的错。
我拨通了你的号码,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把手机放在了耳边,不敢吐气。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到第九声的时候,我挂断了电话,吐出了那口夹杂了太多情绪的深呼吸。
我把手机甩在了一边,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这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大到关着的窗户上像在敲锣,像极了你当初用力敲我门是那般暴力,我生怕,窗户会坏掉。
再次把被子拿开时,窗外已经放晴,不曾想,我已经睡了一觉了。
下意识拿起了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的消息。
心里,果然,很失落啊。
可能是脑袋的空空转移到了胃,肚子饿了。
我又把手机丢在一旁,开始去准备晚饭。
一切弄好后,再次回到手机旁,已经是22:22分。
“我跟你说哦,只要每次时间跳到22:22分,就是我在很用力的想你”
耳朵里又开始回想起他用百分百的可爱跟我说的这句话。
我觉得,我应该再打过去一次。
这,应该是个预示。
这次,我深呼了两口气,一口犹豫,一口坚定。
其实,我都没有想好我要说什么。
但是又觉得千言万语我都想与你说。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第十声,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
沙哑而磁性的声音,听着是个成熟男人才特有的声线。
心想,果然,都长大了啊。
“荆雷?是你吗?”
半晌,我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真没出息。
“你是谁?!”对方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责备与不可遏制的些许怒气。
我开始慌了起来。
难道他,不是荆雷?
“我找荆雷”
我用平静的语气来掩饰我内心的慌张与无所适从。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次对方的语气里带着更多的愤怒与疑问。
“我是林风”我急忙报上家门。生怕被抓住一丝把柄。
“原来你就是林风”对方的语气开始变得无奈与悲伤。
语气里带着凝重与惋惜。
“你好,我找荆雷”
我急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荆雷已经去世了,就在五年前的今天。”
这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尽了,伸手不见五指,心脏被紧紧的揉成了一团,耳边静得只剩下火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脑海里只有一根紧绷的弦。
眼睛里开始止不住的冒出滚烫的泪水来。
“荆雷临走之前,跟我说,这个号码叫我一直保管,直到一个叫林风的人打来电话,你就可以注销了。如果他打来电话,请你告诉他,我用五年的时间明白,是因为你,才填满了我生命的空白,而我要用我所有的余生去体会,而你,要用所有的余生来缅怀我,值得了。我爱你。”
对方说罢,“我也终于完成了荆雷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他那五年过得太辛苦,你也不必了解,你要知道,他的生命里只有你,而我,没能理解他,成了我最大的遗憾,希望你能好好的把他记住,他会很开心的。就这样挂了吧。”
“等等!”
我抑制住了我哽咽的喉咙,一字一句问道。
“他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对于荆雷来说,太迟了。
但是对于我来说,是种罪恶的解脱。
如此想来,我还是太过于残忍了。
“抑郁症,刚开始只是以为心情不好,再来就看他不吃不喝,再后来就恶化到自残,去医院待了两年,回来休养一年都还好好的,在有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过后,他就那样安详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床边只留下了他的手机和那张纸条。”
“我觉得,他真的是很爱你吧。”
“好了,说再见吧,十年时间等一个答案,究竟是谁输了呢。”
“嘟嘟嘟……”
我知道,再无可能打通这个电话。
我也知道,再无可能有机会再去跟那个男人说,我很想他。
那天晚上挂了电话之后,我抽了生平的第一包烟,二十根,我边咳嗽边抽完了所有,我喝完了家里所有的酒。我还看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我知道,这段感情,终于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荆雷,你赢得彻底,我输得罪恶。
说到底,终究是我的错。
要是那天晚上我没有在我父母面前甩开我们十指相扣的手。
要是我没有在我甩开你的手之后急忙去向我父母解释。
要是我注意到了你远去的身影。
是不是结局又会不一样。
我终究,还是成了那个罪人。
我,真的不可原谅。
没事儿,我来陪你。
22颗安眠药,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