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位对面的同事还是保持着每一句话都很恭维的水准,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特别特别了不起的事。
我自诩是个普通人、凡人。凡人就会有烦恼、有脾气。我自己有烦恼有脾气的时候,我就不太有精力为别人提供情绪价值,所以我总是没法去恭维别人,或者说大部分的时候我不屑于去恭维别人。
但是他们说在现代社会的职场,这个东西叫做情商,自从进了这家公司,我的情商就慢慢地开始下线了。
经过三年多,看够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来往往,公司从一个皮包贸易公司发展到现在有实体工厂,其实也是莫大的进步。老板的套路却一直在反复,重复的工作打磨着一代一代的人,磨损着一代人不同程度的耐心。经过无数次实验没有结果和异想天开的决策反复被推上议程情景再现无数次,结果都差不多是一样。同事说在老板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东边不亮去西边,这个不行,就贸贸然的去干别的。左一下右一下,我称之为黔驴技穷。
我不是要吐槽这个,因为多说无益。
周末和假期回来,大家也会聊会儿天,他们的话题永远是:昨天打牌赢了或者输了多少钱,谁有摸到一手多么神奇的天牌。我慢慢发现我离他们的话题越来越远,我不打牌,不会也不喜欢打牌。我的周末和假期都花在陪孩子约老公参加各种户外亲子活动和挑战,去徒步、去探险、去健走、去马拉松....我跟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题。
几个女同事好像在同一家美容院做了些项目,谈论这几天点个痣,明天做个脸。我却感觉自己好忙啊,推拿和头疗之前都充值了钱,美容师和推拿师几个月才能约见到我一次。这些事情总被我放置在亲子和户外运动之后,推拿师在我临走时说:这下半年还会再来一次不?头疗师说:你似乎在这方面也不是特别喜欢。其实我也会容貌焦虑,我那从高中就有的白发,我那40岁的下眼袋,我也常常腰酸背痛。但是我过得太粗糙了,我总把这些事情搁置。早上5点半起来跑个步还行,挤点时间去做个头疗却总难迈开步。
所以我跟同事们似乎没有什么话题。我慢慢地慢慢地沉默了。退出他们的讨论,避开和他们聊天。安静的在工位上坐着自己的事,只要不与工作相关,其他一律只听不说。闲下来没事,我读几本书《一句顶一万句》。人这一生,真的都是在找一些能在一起有话说的人,有话说的伴侣,有话说的朋友,有话说的同事。我跟同事变得没话说了,结婚后我几乎己经没有什么朋友了。这似乎也没太多影响我。我有个一个有话说的孩子,每天中午在托管要定时给我打个电话,那头稚嫩的声音说:我没啥事,就和你聊聊天。我有个有话说的老公,以前再年轻些的时候,晚上等孩子睡了,我们能聊到凌晨两三点。现在都不敢熬夜,可每次他出差回来也能叭叭叭聊个不停。我们啥都聊,工作的吐槽,社会的热点,周边的八卦,孩子的事情。
在新同事的眼里我应该是个特别高冷的人,所以他们也很少找我聊天,就连坐在工位对面可以每句话都完美恭维的同事却从来不恭维我。但是也好,因为我会非常尴尬的难于应付。
这个世界有沉默的大多数,而我是我们公司沉默的极少数。
现阶段工作于我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下班后和假期的生活才是生命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