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两肋插刀,表示为朋友兄弟之间的情谊,可以去甘冒风险。但当真正需要以命相博的时候,真能够义无反顾的,可能还只有少数人能够做的出来。在春秋时代,就有两个兄弟之间,他们本该是政敌,却争相为对方去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个事件记载于《左传·桓公十六年》,故事发生在公元前701年(鲁桓公十一年)的卫国。
卫国,是周朝诸侯国中的小国,姬姓,是在平定武庚之乱[1]后,周公封其同母少弟,也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而建立的封国。卫国此后就由康叔后裔世代相传和统治,卫国先后建都于朝歌(现今河南省鹤壁市淇县朝歌镇)、楚丘(现今的河南省安阳市滑县)、帝丘(现今的河南省濮阳市)和野王(现今的河南省沁阳市),辖地大致为现在的河南北部与河北南部一带。见下图。
卫侯宣公是卫庄公的儿子,于公元前718年至公元前700年在位,共计十九年。卫宣公还没有被立为国君时,对其父亲卫庄公的年轻貌美之妾夷姜神魂颠倒。两人正是风华正茂,于是母子两人通奸起来(其实是庶母),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急子。急子为长子,在宣公登基后,被立为太子,卫宣公命右公子[2]职为其太傅,负责培养教育急子。
急子长大后,宣公为他物色了一个齐国女子叫宣姜为妻子。娶到卫国来后,宣公发现这个齐女貌美动人,就夺子之妻,据为己有,自己娶她为妾。
卫宣公与这个齐国女子宣姜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寿子,一个叫朔子,并命左公子洩为寿子的太傅,教他学习。
夷姜见自己儿子的媳妇被宣公抢占,还生了两个孩子,就非常生气。但春秋时代的嫔妃妻妾,没有后来明清时代后宫女子大搞宫斗剧的本事和意识,夷姜不久就上吊自杀了。宣姜和公子朔就诬陷急子。卫宣公这时正宠爱着宣姜,也就相信了宣姜的一面之词,同意杀掉急子。
卫宣公便安排急子出使齐国,并派人在齐卫交界的莘地(现今山东省莘县北)伪装成强盗隐蔽起来,准备等待急子到来时杀死他。
这件事让寿子知道了,可能宣姜认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对他信任没有防备。寿子就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急子,让他赶快逃走。面临杀身之祸,急子却不愿意外逃,竟然有这么愚昧的人!他说:“丢掉父亲的命令不执行,哪里还用得着儿子!如果这世界上有无父之国,我就可以逃到那里。可是,哪里有国家是没有父亲的呢?”他本是太子,是国君的继承人,就这样愚昧,不但对君位不保无动于衷,对自己有性命之忧也无所谓。这可能跟后来秦朝秦始皇的儿子扶苏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啊。
寿子是真心喜爱他这个哥哥,也为他的固执干着急。在急子将要出访的时候,寿子为他饯行,兄弟俩开怀畅饮。寿子不断劝急子酒喝,把急子灌醉了。
寿子于是就驾着急子的马车,并特地插上他的旗帜。寿子一路驶向齐国,赶到莘地时,强盗看到马车上的旗帜,以为是急子无疑,就一个箭步跳了出来,杀死了寿子。
急子酒醒了一看寿子不见了,他的马车也不见了,他立刻意识到寿子的行为。他立即要了一辆马车,急急忙忙地向莘地狂奔过去。当他赶到莘地时,强盗杀死了寿子,抢了他车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急子大声叫住他们,说:“我才是急子,我才是你们要杀的人。他有什么罪?你们却杀死了他。请杀我吧!”强盗这时才发现杀错了人,正想着没法回去交差,现在急子要求来杀自己,他们正是求之不得。于是,强盗又杀死了急子。
急子和寿子都死了。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两个人都非常怨恨,对朔子和宣姜一直怀恨在心。公元前700年,卫宣公去世,朔子即位,是为卫惠公。
公元前686年(鲁桓公十六年)十一月,左公子洩和右公子职终于找到机会,他们威逼要杀死卫惠公,卫惠公急忙出奔到齐国(因为他母亲娘国是齐国)。洩和职立卫宣公的儿子黔牟(又称为留子)为国君,其在位时间九年。
[1]又称三监之乱或管蔡之乱。发生在西周初期(公元前1042年-1039年)的原商畿地区(今河南省安阳市附近),为中国第一个宗室之乱。周武王逝后,周成王年少登基,周公摄政,管叔和蔡叔是周武王的弟弟,他们不服,于是散播周公有意夺位自立的谣言,并联同武庚(商纣王的儿子)、霍叔(也是周武王的弟弟)和一些小诸侯起兵叛变。周公于是东征,斩杀武庚、管叔,流放蔡叔,废霍叔为庶人,平定了武庚之乱。
[2]左公子、右公子,为卫国的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