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ore Than Skins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书中⎡我⎦的中学学长文展和大学舍友厚朴。

文展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人生观和⎡远大⎦抱负,十二三岁的光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本应该单纯地学习、玩耍,却精心安排着自己的每一步人生,痴迷于计划和计划中的未来,迷到没有多余的心力来面对眼前的困难和人事。

厚朴还不如文展,文展起码有实学,只是对未来太过理想化招架不住现实冷漠的旁观。厚朴完全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一出口就要改造世界,创造世界。天马行空久了落地会站不稳。

其次是⎡母亲的房子⎦传达的爱。

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像作者的父母一样,20出头在媒人的介绍下各自害羞地瞄了一眼,彼此下半辈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年代,女性的任务只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然后替儿子攒结婚的礼钱(只有有钱家庭才替女儿置办嫁妆),紧接着替儿女看孩子、接送孙子孙女上学放学。。等到穷尽一生行动不便时,成为⎡无用⎦之人。母亲和周边村子的女子一样,出嫁前为父母活,嫁人了为丈夫活,生育了为子女活,儿女长大成人了为孙子活,在撒手回归前继续传承着这个⎡使命⎦。。没有一天真正为自己活过。时代赋予了她们太不公平的命运。

我也想到了我的爷爷奶奶,最深刻的记忆还是儿时,爷爷经常讲毛主席的故事,孩童时听着那些稀奇的故事觉得像在听戏,一遍一遍,至今记忆犹新。记忆像断了的线接不起来,大概上初中的时候,爷爷因为常年劳累不小心摔跤导致脑溢血,从此作为农民的他,连最基本的农活都干不了只能拄着拐杖消磨光阴,整个人完全变了,说话都不怎么利索。曾经有段时间我特别怕面对老人家,我怕他无助和丧气的目光,怕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把自己压死,同时又气他作为一个生命对尊严和未来的放弃。高二那年,正在上课的我接到了家里给班主任打来的电话,一个⎡你爷爷没了⎦的消息让我觉得脑袋空荡荡,说实话,没什么真实的感觉,感觉像在听别人的事。我记得回到村里远远望见院子里搭起来的灵棚的那一刹那,泪水如倾盆大雨夺眶而出。。

偶尔会想起爷爷跟我说的一句话:你奶奶能活到你哥娶媳妇,我是不行了。奶奶不仅看到了哥娶媳妇,还替爷爷看到了他们的重孙,然而我并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还有个小重孙。。。

我有时会纠结在父母与自己之间,生命如此短暂,我们一直在奔波,来不及孝敬、来不及⎡回家⎦,来不及与最亲的人分享人生。陪在父母身边与实现自我价值到底应该哪一个意义更大?有时候会纠结在一件想买的东西上,买,让自己快乐,不买,可以让父母的生活过的哪怕更多一点点的舒适;同样的用品,更好一点,自己开心,却又想是否可以节省。。诸如此类,从小艰苦的生活习惯并没有因为自己收入的增加而改变。

父亲在我上大学期间,出了个小车祸,从上斜坡的三轮车上摔了下来,后脑勺被磕出一个洞,骨头明显凹下去了。我至今不敢想象那个场景。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有脖子酸痛、头晕的症状,尤其进入冬天。我庆幸命运对父亲的眷顾,身为农民,他没什么本事,却凭着一股志气培养出两个大学生,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不容易的。二哥属于那种聪慧过人却不下苦学习的⎡混混⎦,所以现在也只是一线的工人,家人亲戚为他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好在⎡山高皇帝远⎦的我耳根清净。

作者,蔡崇达,闽南人。刘德华在序言中说:打开《皮囊》,读到崇达果然文如其人的真摰,坦荡荡的自然自白成长经历,没有掩饰凡人难免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所以很真。

每个人的人生都按部就班却也充满变数,也正是这一个个迥异的人生构成了这大千世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最舒服的方式,看见真实的自己,学会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即便无处安身,也无憾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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