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

    L先生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与Z小姐会以何种方式重逢,可他从没想到过他俩时隔五年后的再次相遇会是在自己饭后海边散步的情况下偶遇Z小姐一家三口。

    当见到L先生的那一刻,Z小姐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你好,这么巧。”Z小姐和L先生打了个招呼,当然L先生也同样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好,真巧呀!”他有些尴尬的回应到。“老公,这位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前……老同学,L先生。”Z小姐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介绍到,“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说着,男人笑呵呵地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L先生有些慌乱地伸手回应“您好,您好。”“老婆,你和L先生先在这边聊会儿,我带孩子到那边去玩。L先生,失陪一下。”男人冲L先生笑了一下便抱起他身边的小家伙离开了。L先生不明白男人为何总爱笑,在他看来,男人的笑让他有一种灼烧感,不过,男人的离开的确让他放松了不少。于是,他便和Z小姐就地坐在了沙滩上,面朝大海。两人就这么坐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这种尴尬使L先生有些坐立不安,仿佛他是一个正准备拿成绩单回家的孩子,所以他决定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该死的尴尬。“那个,你近来过得还好吗?”本来L先生是打算问点别的的,例如Z小姐的情感生活什么的,可他又觉得这样问显得有点别扭,所以一开口便改成了这句,“我挺好的,就是孩子让我多少有点操心,不过也还好,他这个年龄让人操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Z小姐继续盯着大海回答到。之后,他俩又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L先生和Z小姐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大学刚开学的同学相识会上,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依次上台介绍自己,这仿佛成了每个大学开学第一天的传统。Z小姐在讲台上介绍自己的时候,L先生就这么在座位上看着她,她的活泼,俏皮,漂亮深深地吸引着L先生的眼球,L先生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Z小姐的每一句话仿佛阳光似的照进L先生那颗不是那么平静的心。他努力听着Z小姐的每一句话,记住了一切跟她有关的信息。L先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爱上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从那以后,L先生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Z小姐,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晨练,一起泡图书馆,相处越长,L先生越发觉得Z小姐就是自己今后的伴侣,他们同样喜欢海,同样喜欢听张宇的歌,同样喜欢在下雨天窝在宿舍里听着歌读杂志,太多太多的共同点出现在他俩身上。但L先生从没表达过自己的爱意。他的确是一个不懂得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同宿舍的几位兄弟都替他着急。大概过了一个月,国庆节到了,L先生和Z小姐两个宿舍相约到海边玩,这或许是年轻人的一种技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总能结识到一群很不错的朋友。就在那天晚上,在兄弟们的怂恿下,L先生终于鼓起勇气向Z小姐表白了,幸好Z小姐并没有拒绝他,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Z小姐了。就这样,他俩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他们每天做着每对情侣都会做的事,他们喜欢晚上躺在足球场上看着天空,耳机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张宇的歌,Z小姐说,张宇的歌总让她觉得大风大浪后的平静。当听到《曲终人散》的时候,Z小姐用美丽的大眼睛盯着L先生问:“假如以后我结婚了,新郎不是你,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L先生倒是没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会吧,我会去看看你脸上是否有幸福的表情,去看看娶你的那个男人眼神里是否是宠爱的。”“哈哈哈,你个傻瓜,你还真当真了,要是以后不是你,我就不嫁了。”Z小姐俏皮地笑了起来。快乐、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大学四年便结束了,L先生和Z小姐投入到了求职的大军中,每天忙碌的生活和现实的压迫使得两人没有了往日的甜蜜,终于,他们还是没逃过分手的诅咒,为时四年的爱情长跑终无果而终。他们彼此在城市的两头,谁也没联系过对方。再次听到关于Z小姐的信息已是分开一年后她结婚的消息了。

    “你现在还在听张宇的歌吗?”L先生似乎想到了两人躺在足球场的场景了,“不听了,现在听起他的歌来总让人有种难过的情绪,医生不建议我听悲伤的歌曲”Z小姐回答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眼前那片海,似乎海里正放着一部很长的电影。Z小姐抓起身边的沙子,张开手让沙子顺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流下,“你当年应该来参加我的婚礼的,我记得特意托人给你带了请柬,你说过你会去的,可你没去。”Z小姐说到,语气中有了一丝难过。L先生愣了一下,他捕捉到了这一丝难过,尽管一瞬即逝,可他依然捕捉到了,他总能捕捉到Z小姐的每一个情绪变化。“其实那天我去了,可能坐得地方太过昏暗,你没有发现。能看出来那天你很幸福,你知道我能看出来。”L先生说着抓了抓自己的后脑,Z小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是啊,你能看出来,原来便是如此,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笑着笑着,Z小姐便不笑了,一阵轻声的抽泣声传到了L先生的耳朵里。他很想抱抱她,安慰她一下,告诉她别哭了,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现在两人的身份已不允许他再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了。慢慢的,夜幕降临,男人带着孩子回来了,他温柔地向Z小姐说:“老婆,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夜里海边挺冷的,你受不了冷。”说着,男人细心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Z小姐的身上。L先生当然也记得L小姐受不了冷,原来每逢天冷的时候,Z小姐便会把他的外套抢过去给自己披上,她是向来不会自己带外套的,还美其名曰给L先生一个表现的机会。“L先生,我们得走了,很高兴认识你,得空到家里坐坐,宝宝,和叔叔说再见。”男人笑着对自己背上的小家伙说,“叔叔再见”小家伙有些疲倦地向L先生挥了挥小手,看得出来,他玩得很尽兴。“再见”L先生露出了一个微笑,“再见”Z小姐温柔地把手跨进身边男人的胳膊里,随即三人转身向远处走去。“再见”L先生看着远去的背影又说了一声,不知道这一声他是对谁说的,也许是那些回不去的,属于他和她的青葱岁月吧。

    不远处,一群年轻人支起了音响、话筒,调好了吉他弦,这是这片海滩的一个特色,每当夜幕降临,总有一群年轻人成对儿地来这里唱歌。“你让他用戒指把你套上的时候,我察觉到你脸上的笑容……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只有伤心人才有……”L先生听着熟悉的歌词和韵律,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笑了笑,“这也是个爱听张宇歌的人,年轻真好。”他心里想着,“再好听的歌曲总有谢幕时,是时候听听下一曲了,张宇的歌的确让人有点难受。”L先生笑了笑,转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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